整理了药材,又分门别类,再让半斤细细烘烤,锦绣又开始算账,虽说请了账房先生,不必每天算账,但隔个十天半月也得算下总账,所幸这账房先生倒是不错的,账做得极好,每一笔收入支出都写得明明白白,就是清点银钱的时候有些麻烦。前来看病的人大都是些普通人家,都是些小风寒小病小痛之类的毛病,每回也不过十来文钱,每天收的铜钱也有一箩筐,把铜钱数了拿绳子串起来,1000文钱串成一吊钱。而碎银子则要用称称好,几两几钱都要写得明明白白,每天柜台处的银钱只留一吊钱及几两碎银子,方便找零。其余的全归入公账,全由顾安保管,每隔三五日去银庄里换成银票。
为了不让下人唬弄,锦绣刚开始对账对得很是仔细,药单上的药价统计出来后,再统计划价处的银子,基本上没多大出入,有时候有十来文或是几十文的出入,她都睁只眼闭只眼,毕竟做生意,和气生财与去零凑整是必要的,好些零钱都是抹了的,有小额的出入是再所难免。
后来锦绣发现顾安做账确实仔细,但就是账目繁琐,不易清点,索性教他现代记账法,账本打成格子,拿大写数字换成阿拉伯数字,这样一目了然,也好方便阅览。
冬暖也是能算账的,锦绣便把这道活儿交给她,让她每隔三五日查一次账。
审去了核对账目的繁琐活儿,钟二公子伤势已大为好转,已能自由下地走路,钟家人对锦绣感激涕零,简直当成恩人般对待。锦绣见时机成熟后,头一天晚上故意熬到半夜里才睡下,第二日领着冬暖一道去了钟府,说是给钟二公子作最好的例行诊治。
钟二公子虽是读书人,但钟家家底殷实,又善于钻研膳食,这钟闵身子还是比较壮实的,也不过六七天,便如同常人般正常活动了。
当着钟夫人的面,锦绣仔细看了伤口,复原良好,可以停药了。
钟闵高兴不已,高呼:“总算脱离苦海了。”
锦绣笑了起来,“良药苦口嘛。”忽然想到什么事,又敛了笑容,轻轻叹了口气。
钟夫人对锦绣的医术佩服得五体投地,再来锦绣只收了钟家二十两银子,偏还每日殷勤把脉问诊,却只收区区半吊钱的药钱,甚至还亲自命人送药过来,负责送药的小厮却是半文钱都不收的。钟夫人对锦绣的好感,那是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觉得锦绣不但医术高超,品性高洁,仁心仁医,是难得一见的杏林圣手。如今,瞧锦绣脸色憔悴,双眼带着血丝,神情萎顿,料是遇上什么麻烦事了,连忙问道:“姑娘这是怎么了?可是遇上什么事了?”
锦绣勉强笑道:“也没什么的,就是昨晚没睡好罢了。多谢夫人关心。”
钟夫人说:“当年我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真恨不得每日里睡觉睡到自然醒,差不多都是每倒床便能睡下。睡不好觉的情况极少发生,除非有什么心事。姑娘可是遇上什么难题?不妨与我说来,若是能够相帮的,老身自是鼎力相帮。”
锦绣就等她这么一句,也暗暗喜欢钟夫人如此上道,清清喉咙,暗暗叹着气说:“有劳夫人关心。其实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顿了下,她苦笑一声,说:“夫人也是知道的,锦绣与弟弟相依为命,身为姐姐的,自当妥善照顾胞弟。锦玉也不负我所望,读书还算勤恳,先生也夸了几次,说锦玉是难得一见的好苗子,要我好好的栽培,假以时日,成就不可限量。我听夫子这话呀,一方面又是高兴,另一方面,却是发愁呀。”
钟夫人心中一动,轻声问:“令弟现年多大了?在哪念书?夫子是何人?”
“今年十二岁了。在许乾许夫子那念书,转眼已是半年,许夫子说,锦玉确是聪明好学,可他能力有限,做锦玉的启蒙夫子还勉强能行,若要扶持锦玉走上科举之路,在仕林中扬名立万,却又吃力。还劝我给锦玉找更好的夫子。可我不过是一介白丁,又无门路,想要找个有名望的夫子,谈何容易?所以呀,我为这事可真的愁死了。”
钟夫人心中一动,笑了笑道:“就这么点儿小事,值得姑娘愁眉苦脸么?不就是另请高明的夫子么,这又有何难。姑娘倒是舍近求远了。呵呵……”
锦绣面带疑惑,“夫人的意思是……”
钟夫人笑道:“姑娘若是不嫌弃,大可让令弟来我家,陪小儿一道念书。小儿今年十四岁,夫子是范文举先生,祖籍闽南,此人虽没考中进士,可前些年一直在京城里开学馆,这些年来,名下也出了好几名名动天下的举人和进士,其中还有好些已成一方大员,在仕林中名声良好。范先生文采斐然,道德文章亦有出彩之处,更难得的是,此人不喜八股文章,极是推祟理国治世文章。前年有位叫朱文广的年轻举人,因写了篇文章,极得皇帝赞赏,也不过区区弱冠的年纪,便已是成都知府,如今在任上已有三年,极得民心,在地方上大有建树。此人却是谦逊的,但凡别人夸他,他就说是夫子所授,不敢忘本矣。以至于范先生名声在仕林中如日中天。京里好些有头有脸的人家,挤破头都要把孩子送到范先生名下。可范先生虽然胸怀滔天点墨,脾气却有些倔,纨绔子不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