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夫人神色越发慈爱,又道:“你这孩子倒也聪明,知道取舍……”
“夫人今日这番话,却给了锦绣当头棒喝,顿开茅塞之感。锦绣这才知道,原来女儿家行医济世是如此不妥。从今往后,锦绣就遵夫人所训诲,不再随意登门就医。夫人,锦绣就此告辞。”最后一句话,锦绣是针对顾夫人所说。然后中规中矩地给顾夫人福了身子后,再按着女儿家的闺阁礼仪,后退三步,这才转身离去。
顾夫人傻了眼,连忙起身,“王大夫,你还没给我家临儿看病呢?”
锦绣笑道:“刚才何夫人说得很是有道理,锦绣身为未出阁姑娘家,平日里抛头露面上门就医,多有不妥之处,更是有违闺训之道。锦绣深以为感,是以,令公子之病,锦绣为了自身名誉着想,也只能请夫人另请高明了。夫人,时辰不早了,锦绣就此别过。”
顾夫人急了,连忙上前,可锦绣速度很快,眨眼功夫,人已到出了门,等她跺脚追了出去,锦绣已出了院门了。
顾夫人又气又怒,又不敢得罪锦绣,只能冲着院子里一众媳妇丫环喝道:“还愣着做甚?赶紧把王大夫给截回来。”
一众婆子连忙领命而去。
何夫人母女也跟着走了出来,对顾夫人道:“呵,算这丫头还算有自知之明。”
顾夫人愤然转身,头上赤金宝绿双色飞凤珠叉垂下的流苏急剧颤抖着,她横眉竖目地怒视着何夫人,“气死我了,表姐,你究竟什么意思?我临儿病成这样了,你居然还故意把王大夫给挤兑,你究竟安得什么心?”
何夫人连忙道:“妹妹莫要生气。这金陵城那么多有名望的大夫表姐不去请,非要请这么一个破落户,还是个姑娘家,表姐你当真是急糊徒了。”
顾夫人神色狰狞,“临儿自从生病到至今,整个金陵城的大夫都请遍了,包括圣手刘都说无药可救,我这才不得不听从钟夫人之见,请了王锦绣。此人年轻虽轻,又是女流之辈,可医术确是厉害,两贴药下肚,临儿的病就已有气色。如今,我正要靠此人给临儿治病,你倒是好,三言两语的扣下些乱七八糟的大帽子,把人给挤兑走,你是存心不要我临儿活命不成?”说着说着眼泪都给急了起来。
而正在此时,外头回来两名婆子,“禀夫人,那王大夫说,何夫人说得很对,她一个姑娘家上门给陌生男子看病本是不妥,有违女子闺闱之道,是以不肯再给世子看病。”
顾夫人气得两眼昏花,几乎立地不稳,所幸身边的王妈妈把她稳住。顾夫人怒瞪着何夫人,声音愤怒如黄河咆哮,低哑而激荡,“你这个毒妇。我与你究竟有何仇怨,你居然要如此针对于我。”
何夫人心中不爽,她哪里知道这王锦绣三言两语就给龟缩回去,事情出乎她的意料,再让表姐这一通指责,面色也很难看。何秀丽见母亲被姨母侮骂,连忙辩解道:“姨娘请息怒,这王锦绣托大不肯给表哥看病,分明就是个目中无人的。咱们又何必理他?反正金陵城又不是只有她一个大夫。”
顾夫人怒及反笑,甩开她的手,咬牙道:“不是人家托大,而有人存心作怪。哼,今日里我总算看清楚了。”
……
岂不说顾夫人是如何恼怒,单说锦绣回到药铺后,冬暖便把今日之事当作笑话般对大家讲了来,惹得大家哈哈大笑。
齐玄英说:“师父可真够高明的。一句女子不宜抛头露面为由干脆走人,那顾夫人指不定要悔恨成什么样了。”
蒋大夫捋着胡子笑道:“那顾夫人如今只认东家,东家这会子再搁桃子,她心里着急儿子的病,却又怪不到东家头上,只能把怒火撒在那对母女身上。”
冬暖恨声道:“你们没有瞧到那对母女的嘴脸。咱们姑娘济世行医,光明正大,问心无愧,不知救活了多少人,她倒好,左一句抛头露面成何体统,右一句要姑娘关掉药铺重拾闺誉,我呸,没见过如此无耻之人。咱们姑娘救了她侄子一命,她不知感激也就罢了,还拿这些大帽子扣到咱姑娘头上,其心可诛。”
半斤八两互望一眼,“这何夫人,魔怔了不成?世子爷病都还没好,她就对姑娘大放阙辞,有毛病呀?”
锦绣淡淡一笑:“她本就是故意为之,也是故意说给顾夫人听的。”
“咦,为什么呀?”
锦绣淡笑不语。她不是笨蛋,顾东临的心思还不难猜。所以这才有了顾夫人对她的试探与不满。而何夫人有意把女儿嫁给顾东临,估计已知道顾东临的心思并不在女儿身上,是以想方设法在顾夫人跟前挤兑她吧。
先前何秀丽根本没什么毛病,却还找她上门看病,然后再故意设计她,让她被那个姓朱的男人侮辱,而这件事嘛,估计何家母女肯定会在顾夫人跟前添油加醋地说她。所以这才使得顾夫人一方面想依靠她的医术对她儿子看病,一方面却又不屑她的为人的最终原因吧。
顾东临的病确实很凶险,所幸她对了症下了药,这才好转得快,或许还有一个不愿承认却不得不承认的原因,那就是顾东临在见了她后,心情好转,肯用心吃药,病当然好得快了。而何氏母女在发现她时常出入顾府,为怕夜长梦多,也怕顾东临与她“日久生意”,更怕顾夫人渐渐对她产生好感,所以这才迫不及待地登门来拿世俗礼教的大帽子扣到她头上。当着顾夫人的面,这何夫人说话可真是不客气,当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