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云琅耳朵发烫,干咳一声,“我看不顺眼。”
云琅仗着带伤,胡搅蛮缠:“你转过去吹。”
“罢了。”萧朔抿了一口参汤,试了试冷热,“同梁太医说好了,过几日便将你抬去医馆。”
“好。”云琅撑起身,“你何时――”
“但对那些人,应当如何分辩甄别、试探算计。”
萧朔:“我不会教你。”
“这时候,你还赌的什么气?”云琅无奈,“是是,小王爷天赋异禀,小王爷冰雪聪明,当初我不该拿栗子砸你,说你榆木脑袋不开窍……”
“你到了医馆,只管躺在榻上养伤,帮我分析局势推断利弊,谋求大局。”
萧朔道:“算计人心、驱虎吞狼的手段,你学不会,也不必费脑子学。”
云琅静了片刻,低头苦笑:“萧朔。”
“当初,父王不曾把你托付给我,先皇后也不曾把你托付给我。就连你自己寻死路,也不知道来托付我。”
萧朔试好了温度,将参汤抵在云琅唇边:“于是,我也只好自己把你托付给我自己。”
云琅闭了一会儿眼睛,抬了抬嘴角,慢慢一口一口将参汤喝了。
“等去了医馆,我会以怕你潜逃为由,派人贴身看管你。”
萧朔不想叫他再多费力气,一臂揽住云琅,稳稳端着药碗:“到时候,自然有人甄别他们。”
云琅倚在萧朔臂间,诸多念头纷杂混乱,说不出话,含混应了一声。
萧朔看着他喝净了参汤,将碗放在一旁:“现在,少将军的正事议完了?”
“你少这么起哄。”云琅失笑,虚踹他一下,“寒碜我?还少将军,我统哪家的兵?”
萧朔拿过帕子,递到他手里:“统我家的兵。”
云琅微怔,抬头看他。
“既然正事议完了,我也有件事要问你。”
萧朔不同他费话闲扯:“你那日忽然让我吹参汤,是闹得什么毛病?”
云琅还在想夺嫡的事,险些没跟得上:“啊?”
“从哪学来的……这些乱七八糟。”
萧朔想要叱责,看看云琅脸色,尽数压回去了,只冷声道:“还有当初胡扯的什么‘自己动’、‘这样那样’……”
“小王爷。”
云琅愣愣看着他:“您自己写话本,自己平日里都从来不看的吗?”
萧朔一时被他噎住,险些发作,狠狠瞪他一眼:“少东拉西扯!”
“我东拉西扯――”
云琅一阵气结:“你点评得像模像样,还说我苍白流水账,不真挚不动人,莫非自己其实一本都没看过?!”
“看过封皮。”萧朔沉声,“没看过便不能点评了?我要点评御膳,自己还得去御膳房观摩不成?”
云琅从没见过萧小王爷胡搅蛮缠,一时竟被他堵得无话,按着胸口:“……”
云琅心服口服:“萧朔。”
萧朔蹙紧眉:“说话!”
云琅:“你大爷。”
萧朔:“……”
云琅拿过那床大花凤凰的被子,蒙在萧朔头上,自己倒回去,自顾自和衣面壁躺下睡了。
萧朔溢着冷气坐了一阵,将被子扯了,抛在一旁:“你说,这些都是同话本上学的。”
“废话。”云琅都懒得同他说,“我还能怎么学,去青楼转两圈,看有没有官兵来抓我在床?”
萧朔静了良久,久到云琅几乎犯困睡过去,才又道:“当初你说,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不是我说的。”云琅打了个哈欠,“有个叫韦庄的说的。”
“你还立志。”萧朔道,“等你满了二十,及冠那日,要睡遍天下青楼。”
云琅:“……”
云琅撑着胳膊,翻了个身。
萧朔仍冷着神色,定定看着他。
“萧朔。”云琅抬手,摸摸他的额头,“我二十岁的时候,不在青楼,在吐蕃躲追兵。”
“二十一岁时,我在党项吃土。二十二岁,我在大理滚沟。”
“五年间,以京城为轴心,我划出去少说两千里路,兜了三个半的圈子。”
云琅想不通:“你不都一直派人追着我跑吗?”
“你行踪隐秘。”萧朔沉声,“到了一处,要找到你,也要花些时日……”
云琅:“……”
“这些时日。”云琅深吸口气,字正腔圆,“我也在专心逃命,不曾到过青楼。”
萧朔神色不动,依旧在榻边岿然坐了一阵,肩背似是缓了缓,起身道:“睡罢。”
“慢着。”云琅扯住他,“这么大的人,你当真一本话本都――”
他这语气萧朔极熟悉,一听便知道云琅又要设法嘲笑捉弄自己,拂袖冷然:“自然看过!无非设个圈套,试探于你罢了。”
“当真看过?”云琅狐疑,“看过哪句?可知道自己动什么意思么?”
萧朔被他戳破,眸色愈寒,咬牙道:“你那句……叫我吹一吹参汤,便是话本里的,我亲眼见过。”
“……”云琅轻叹:“真会挑。”
萧朔皱紧眉:“什么?”
“无事。”云琅没出卖书房枕头底下的《教子经》,施施然点头,“知道了,小王爷博览群书。”
“云琅!”萧朔含怒道,“你少戏弄于我!倘若――”
“没戏弄你。”云琅枕着胳膊,看着怒气冲冲的小王爷,实在忍不住,“我想看那本写了吹参汤的话本。”
萧朔:“……”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