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姐的西宾贾化。”

赵文生眉头一动:“贾先生?与师父偶遇于此?”

不明含笑扭头瞧着他:“依你看,贾化此人如何?”

赵文生道:“为人清高、性情恬淡、抱负高远、才学过人。”

不明细看了他几眼,看得赵文生浑身不自在。不明摇头道:“贫僧算知道你为何会跟林大人合拍了。你这样的还是不当官的好,安生留在林大人左右吧。好好盯着他莫要操劳太过、千万保重身体。要坑你俩也坑在一处,贫僧捞你们也省事。”

赵文生不觉倒吸了口气,皱眉道:“师父何出此言。”

“就是你们俩没眼光也没眼光得一致的意思。”不明拉把椅子坐下,望着赵文生似笑非笑,“你们俩究竟从哪里看出来贾雨村为人清高、性情恬淡的?看脸吗?”不待赵文生答话,他扯了扯嘴角,“也是。此人腰圆背厚、面阔口方、剑眉星眼、直鼻权腮,真真与那茶楼里说书先生说的‘替民申冤青天大老爷’一模一样。”

赵文生登时知道小和尚眼中贾化此人不大好,忙从头回想了半日,才说:“我委实没瞧出贾先生有何处不妥。”

不明诵佛道:“别的不说,单看为人清高这一条,你们是打哪儿瞧出来的。”

赵文生坐到不明对面道:“此人乃前两科的二甲进士,做了两任县令后便升迁至知府,可知其本事不俗。因性子骄傲、不肯巴结逢迎,不上一年,让上司参本丢了官。他竟洒脱自在,只袖手云游。一个知府老爷沦为女童西宾亦宠辱不惊。”

“那女童她爹是圣人心腹谢谢。”不明给了对面一个白眼。“你怎知他上司说的不是实话。”

赵文生立时道:“他乃本地名儒张如圭先生举荐而来。他那上司说他生情狡猾、擅篡礼仪,学生亲眼见贾先生谦恭守礼、忠实大方。”

不明一巴掌拍在自己的光脑门上,半晌才吐气道:“赵文生你可真单纯,就只是个做参谋的料。”乃抬起头来,“除了上头那两句,他上司还参了他‘且沽清正之名,暗结虎狼之属’。这个张如圭便和他是同一个案子被参革的。古人云,不吃一堑不长一智。他现在守礼不代表之前也守礼。假扮忠直骗得你与林大人这两个举世难得的聪明蛋都信了,还不狡猾?”

赵文生又回想许久,连连摇头:“贾先生提起丢官之事,其神情态度绝非作伪。”

“那可不,他这官丢得多委屈啊。”不明理所当然道,“毕竟他是因为不肯拍马屁被上司拿着一点子连错都算不上的小事公报私仇了。换了贫僧贫僧也委屈。”他顿了顿,正色道,“贾化知道,上司若拿大错参他、少不得会把上司自己也搭上。故此他才敢侍才侮上。还有。他学问比人强就不把上司同僚放在眼里,这样的情商你觉得合适当官么?啊,你与林大人当然看他顺眼,你们三个都是学霸。可做官终究不只是写文章而已。”

赵文生半日才说:“何谓大错。”

“贪污受贿、私征税赋。”不明随口说,“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赵文生急道:“这些师父从何处得知!”

不明道:“从很久以前就知道。”赵文生有些发懵。等他回过神来,不明接着说,“那天贫僧躲到这个犄角旮旯,没过多久贾雨村便过来跟贫僧‘偶遇’,说了半日的诗词。他可是知道贫僧舅舅姨父姓什么的主儿。”

赵文生眼角一跳:“这府里旁人皆只当师父是个寻常和尚罢了。”

不明道:“贾先生交友广泛,认得一位叫冷子兴的京城人。此人在古董行中贸易,贾先生最赞他有作为大本领。为免赵先生世界观崩塌,贫僧还是不告诉你这个姓冷的是什么角色的好。”赵文生心中莫名不痛快,横了他一眼。不明摇头晃脑道,“冷子兴的老丈人姓周名瑞,乃贫僧那姨妈、荣国府二太太、京营节度使王子腾亲妹子王氏的——”吊了半日胃口,“陪房大管事。”

赵文生怔了几秒钟,拍案而起:“什么?!”

不明清晰答道:“周瑞是荣国府二太太的陪嫁奴才。”赵文生扶案呆立一动不动。不明双目直直看着他重复道,“周瑞是荣国府二太太王夫人的陪嫁奴才。荣国府大太太之父官职太矮了,故此那府中是二太太掌家。”

公府权奴之婿。赵文生“咚”的跌坐回去。足足静默了一炷香的功夫,赵文生缓缓低声道:“师父说的对。学生还是不当官的好。”忽然又站起来,“不可让他教坏了大姑娘。”

不明摆摆手:“林小姐才五岁!一个进士教个五岁的孩子,岂能教不了?这西宾请得太过奢侈。再说,林大人是个极自信的主儿。没见贫僧半个字不说么?说了他也不会信。如今只等着。贾化先生有诗云,天上一轮才捧出,人间万姓仰头看。他在林府呆不了太久。再不济还有起复旧员呢,到时候他和张如圭都必来寻林大人的门路。”

赵文生不觉苦笑:“如此说来,只能等他自己走了。”

不明道:“放心吧,他前些日子穷的厉害,还得仰仗林大人给几个束脩过活;定会好生教导林小姐的。”想了想,他又说,“林大人不便亲替人谋官,大约会修书一封送贾化进京。如此说来,过两年贫僧那小庙地界的父母官保不齐就是贾化了。”赵文生蓦然坐正。不明笑嘻嘻道,“合适吧。真真合适。”

前几日不明说,京中有人欲谋换应天府尹,再挑个先头被革职的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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