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未亲眼见到那位老者本人,否则他当也更能判断对方是否真是褚大将军!
单世昌此行原本的目的就是见见这个殷氏女,既然对方自己来了,他也就省却了再去寻找的工夫,简单地嘱咐下属几句,便解下头盔与剑,避免太吓着人,便抬步走进那个篱笆围成的院落。
那女子正挑了个光照最充足又无风的位置晒太阳,坐在一个矮小的木制坐具上,有些像是杌凳,却是三角而立的,倒像是木料不够所以随意制成的样式,兜帽落在身后,露出了流墨般的青丝,柔软的裘衣垂落至地沾上了泥尘也未去管,顾自笑盈盈地逗着小孩儿玩。
小孩儿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句说个没完,吵个很,听一会儿就叫人头胀,也不知道那女子是怎么听进去还能与之接上的。
见着院子外走来一个高大身影,一身银灰色的甲胄许是叫人觉得害怕,小孩儿们顿时一哄而散——千叶笑眯眯听得小孩子叽叽喳喳,充满活力的声音,像是能将她身上的寒意都驱散,围成一团又够挡风,实际上一个字啊没听清楚,见小孩子都跑走了,后知后觉抬起头,眼睛使劲眨了眨,才看清那道背着光的身影。
……麻烦果然自个儿上来了。
她下意识停顿了一下,慢悠悠立起身来,对着单世昌笑道:“单将军?”
北境称武安侯单勇为侯爷、武侯,要说单将军之名,确实是落在单世昌头上,小单将军自然就是单永昌——看到他身穿甲胄,称呼他一句单将军确实没错。
单世昌在不远处立定,因为身高的差距带着俯视的角度,摘下头盔之后,那般冷峭又漠然的神情便更加清晰。
千叶并没有觉出恶意,虽然那深深的瞳眸确实流露着几分不善。
他的声音也冷极了,就像是被北境的寒风暴雪浸淬到骨子里一般冰凉刺骨:“不知徐家女郎对某单氏是如何看法?”
毫无客套与转圜,就像这个人惯常作风一般,开门直入地就是主题。
千叶眸中微微闪烁,已猜到他是为什么而来了。
本以为更叫他放在心上的是弟弟的事,谁料到他更在意的果然是她的身份与她背后的白鹤山,不愧是现今北境真正意义上的主事者——武安侯打了大半辈子的仗,至今仍是大夏边防线上不败的战神,更适应的是战争军伍生活,虽然野心勃勃,但对于阴谋算计着实不擅长,北境的治理与发展乃至对外的所有策略实际上都是出自这位年轻世子之手。
虽说千叶也不讲什么虚假客套,但这么个问题直接甩到脑门上倒也有些不爽,心里怎么想暂且不论,脸上却依然是笑:“烈火烹油……”
称她为“徐氏女”而非“殷氏女”,已经足够显示出他的顾虑在哪里,毕竟殷氏女这个名头就意味着灾祸,即使在这种环境下,他也不愿留下任何的话柄。
对于看着不爽的人,别人越忌惮什么,千叶当然越往人的痛处去扎:“……鲜花着锦。”
单世昌面无表情,但瞳孔却是猛地一缩。
这话听着像是盛赞单氏声势大气焰高,但盛极之后是什么?
就差直接点一句“盛极必反”了!
单世昌忽然一声冷笑,平静却又不掩轻蔑:“危言耸听。”
千叶神情悠悠,她将手拢进袖子,厚实的裘衣之下算不得曼妙娇俏,但是眼波流转之间自是一番难以言说的动人绮丽。
“将军不乐意听并不能改变北境的危象,”她笑得极为好看,“世上没有固若金汤的城池,没有百战百胜的枪矛。”
单二好歹还有几分赤忱明朗的可爱,单大纯粹就是浸淫权术、自恃权位的孤傲了。
刚才的话还只是隐意,现在一番话就差明明白白地揭露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的恒理了,但落在正雄心壮志野心勃勃的人耳边,怎不是一瓢透骨冷水?
千叶瞧见对方瞬间爆发出的凛然可怖的气势,都觉得他手边若有一柄剑,估计就会径直刺过来了——但到底是单世昌,足够的涵养还是叫他及时压制住自己的情绪,只是看向她的视线更冷。
见她停下来,也不过淡淡两字:“继续。”
千叶一点也不介意把花讲完,注视着对方的眼瞳,慢吞吞道:“辉煌既建立在胜利与荣耀之上,若胜利与荣耀被剥夺,那么辉煌也不复存在。”
如果单氏反夏,那么过往固守江山的荣耀不复存在;天下没有百战百胜的将军,武安侯的名声太盛,盛到只要输一场,他叫人闻风丧胆的金身也就被破了。
“将军,恕我直言,”千叶再次露出了微笑,“单氏纵横北境绰绰有余,但若志在天下,将军手上的筹码还缺得还不少。”
这是白鹤山澹台先生门下……
单世昌的斟酌只有片息,便果断拱手俯身行礼,能屈能伸到了极点:“还请先生赐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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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
1.今天还有个千收加更,啥时候不造
人家的标签页相当于半个夹子,扑街的标签页除了涨收啥都不涨……orz
2.千叶要把北境忽悠去干大事了……不过下一章风云突变,我又一次预告了的,到时候不能卧槽,知道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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