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的是,前者死而无憾,后者死不甘心。
好像也没啥区别?
“那么,大小姐待如何?”宫弈忽然笑道。
这位阁主脸上永远带着滴水不漏的笑,看似温和友好极带亲和力,但只要想到他的身份,便无论如何都没法放下戒心,此刻他这样直白地道出疑问,反倒觉得是种真诚了。
“既是看戏,便要有局外人的姿态。”千叶眉眼盈盈。
她说她只旁观,不参与,但没人觉得她说得是真的。
这是谁啊——唐门大小姐神机妙算,素来崇尚谋定而后动,但她的性子也确实是恶劣,像这一番热闹她不掺和上一脚叫水更浑,也就不是她唐千叶了。
不久之后魔宗之人主动找上门来时,便验证了他们的猜测果然是真的!
……
来的人还是熟面孔。
千叶将营地设在这个地方,又不忌讳天极道之人探查,就已想到也许会有这么一遭了,于是并无什么惊讶之情,又因有所预备,所以更为坦然从容——这副姿态落在曾与她打过交道又落在下风的魔宗圣女眼里,自然就是她高深莫测值得忌惮的象征。
段轻烟安安静静立在千叶面前,就像是面对着魔后一般谨慎小心,事实上就连魔后都要赞叹一声唐门出了个难缠的人物,又遑论是她。
妖娆动人的女子未戴面纱,眉眼带忧,神色含愁,倒是一番我见犹怜之色。
并未开门见山,到底带着一些自矜身份的含蓄:“大小姐可知奴来意?”
日当午,气候依然寒冷,但无所阻隔的光照也极为强烈。
千叶坐在帐中,慢悠悠地把玩着手中扇子,见来人秋水一般的眼瞳中故作镇定却难掩焦急之色便明白了形势。
求人都求得不利索。
不过站在段轻烟的角度上,为免她狮子大开口,倒也确实不能直接掀出底牌,而她这等人,就算示弱也不会引动丝毫怜悯,段轻烟只能使手段与她较量一番了。
但千叶对于魔宗可没有什么交情,自然不必留什么情面:“为大国师那一剑而来。”
华扇掩唇,遮挡的半张脸仍能依稀窥见几分笑意:“强仇压境且不敌,便只能择些助力。”
段轻烟低低道:“不知大小姐可有相助之策?”
看似是将主动权交出,实则还是隔水相望做一番试探,千叶可没耐性与她作周旋,于是直接掀翻了台面。
她轻轻一笑:“不瞒圣女,妾身是无论如何都不敢将唐门置于险境的——帮了魔宗定然会恶了大国师,此非妾身所为。”
这话说的……
其他人是什么反应暂且不知,反正匿身阴影毫无存在感的宫阁主此刻从打坐中睁开眼,心如止水地望向虚空。
能与“星纬公子”爱得死去活来的女人当然不是什么善茬,不过比起星纬公子擅长阳谋乐于引君入瓮愿者上钩的纵意大气,唐千叶心思缜密防无可防的布局更能叫人步步惊心。
她明明就对大国师抱着绝对的杀意,却一点也没动弹,还要让魔宗赶趟儿送上门来求着她出手,付出肉疼的代价不说,然后去试探她想杀的人——这已经不是单纯的本事,而是一种境界了。
“恕奴失礼,”段轻烟到底不是蠢货,她敢上门自然也是攒着些筹码的,“可大小姐与大国师之间自是有所龃龉……”否则也就没有绝命渡口之前的那一剑了。
“奴窃以为,助魔宗一臂之力对于大小姐来说,应当还是笔能做的买卖。”
一语既委婉道破千叶与大国师敌对的关系,又透露出魔宗的诚意,既然是买卖,自然需要送出足够的好处。
段轻烟娇柔的脸容带着笑,语气既轻又缓,还带着一些刻意的咬字——她自己也不曾发觉,她在不自觉地学习对面那人的言谈举止。
媚术是一门武功,一个借由展现魅力来控制对方思维的武功,任何“美”的事物都能是模仿的对象,对于曾经的段轻烟来说,她没见过比魔后更美的存在,所以她的媚术更多地是在模仿魔后,但眼界、阅历等因素叫她难以拥有如魔后一般的威严与震慑感,而唐千叶的存在却叫她窥探到了一种更与众不同的美,并非仅是外貌,而是从骨子里油然而生的自信,那种纵然苍白孱弱的外表也无可撼动的魄力。
千叶听完,眼中蕴生淡淡的笑漪,这话并没有错,经绝命渡一事之后段轻烟确实要成熟不少,但可惜的是千叶向来习惯于将主动权握在自己手上。
“倘若妾身并不看好魔宗呢?”她很直白地吐露出了内心所想,“妾身从不走败局。”
段轻烟纵然再克制都忍不住冒出些火气,可是愠怒的情绪在对方笑盈盈的眼睛注视下,又不得不按捺下去——冷静,冷静,这个女人是在故意触怒你,以此来试探你的底线、窥探你的筹码,你玩不过这种妖孽,不能太较真……
可还是难忍啊!
“大小姐此言差矣,”段轻烟咬牙道,“纵大国师强如天神,魔宗宗师宿老也不予多让,此仗还未打,大小姐怎知魔宗必输无疑?”
千叶没有一丝被反驳的不悦,只是笑得极为意味深长:“妾身确实不知魔宗的底牌,所以妾身只说明面上——大国师有备而来,而魔宗尚有顾虑,如何能全力而战?”
“弑神谈何容易?妾身都不敢说‘杀大国师’,只能言‘将其击退’。魔宗的处境既昭显出无法拼死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