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怔忪了一下,未及时松开手,结果就被掌下的人抱住手臂整个人攀附上来。
苍白魔魅却又艳丽绝伦的脸在他身前仰起头,眼神还是迷蒙懵懂的非理性的,却对着他露出一个笑。
“我知道……先生……想做什么……”她就像个醉酒的人一般,断断续续地说。
桑先生脸色一变,蓦地想推开她,但已经来不及——她握着他的手,将手放在她的脸上,皮肤相贴之处有酥酥麻麻的触感随着神经末梢传入他大脑,连带着温热的流逝感,就像是有什么事物在啃噬他的血液。
“先生……真不该制作……这种药,”她柔柔软软地笑着,语声缓慢又充满诱惑,“一不小心,就容易……放出……怪物。”
夜雾缭绕,灯火也显得晦暗起来,她的眼睛朦胧却野性。
就仿佛一个猎人在注视着自己网中的猎物时,那种胸有成竹又心满意足的眼神。
“妾身,可是吃人的呀。”
这一句话,是她埋在他的胸口含糊地说出。
大部分的蛊虫天生嗜血食肉,生物的精气、蓬勃的生气都是它们喜好的事物,正因为血肉中蕴藏着最本质的精气神,所以难免蠢蠢欲动。
但桑先生惹动她食欲的并非生命力。
而是他的血对蛊虫的克制作用。
她为虫的意识被香气吸引想要释放天性,为人的意志却拼命压制着这种天性,甚至想从他身上汲取能叫自己保持理智的事物。
桑先生皱起眉,确实漏掉了这一点。
但比起失策这个念头更叫他兴奋的是:“所以你吃过人吗?”
“嘻嘻,吃过呀。”
她靠入他怀中,双手环抱着对方的颈项,轻飘飘的身体贴着他,像是要将自己嵌入他的身体中。
桑先生在陡然认识到自己的重点貌似有些失误时,冷静地侧过头,手指在香炉边上某个位置上一掰,机括运转,整个儿放开,不知从哪射出的水瞬间将所有的香料膏油都浸染浇灭,然后他抓起那只香炉一只脚,直接将其丢出了窗。
“唐千叶!”他第一次以这个名字称呼她,试图唤醒她的神智,而非惯来的“蛊女”。
真正的“蛊女”是可怕的非人。
研究蛊蝶与蛊女本身果然不可同日而语,就算他加大了药量,还是错估这味药对她的影响,以至于不仅没放倒她,反而更刺激到她的本能。
时机没选错,药或许也没什么错,错就错在他对“蛊女”这种存在的认识还是太少。
唐千叶的强大正是在于她的可控,倘若她失去理智,只余下本能,那她只是蛊女,是这世上最可怕的凶兽,而非“唐千叶”。
而唐千叶是可以沟通的,“蛊女”不行。
“先生想将妾身拆解,看看妾身究竟是怎样的构造,可你呀,”她的尾音拖得长长的,蕴着浓浓的笑意,踮着脚尖,仰着头,美丽的嘴唇靠近他的耳朵,连含糊的咬字中都带着一种别样的动人,“不知道妾身从一开始……也想着要将先生拆解入腹吗?”
一个“入腹”便将她的动作带来的一切旖旎与迷情都化为森然冷酷的肃杀。
千叶在他怀中低低地笑,她全身上下的皮肤都像是张开了细小的口,露出森森利齿,肢体相触的地方,细细密密的啃啮感如影随形,没有撕扯任何的伤口,但他的血液确实是在不停地流失。
无法控制。
就在桑先生拧着眉决定放弃自己的设想时,杀心才刚冒出,就见唐千叶忽然又抬起了头。
她歪着脑袋,盯着面前的人似乎在努力辨认他的身份,眼神朦胧中又流淌着几许水一般的清明。
随即她慢慢站直,松开自己死死缠着对方的那两只手臂,薄薄的黑色纱裙裹着的躯体在晦暗的光色中白得近乎透明:“桑……先生?”
她的脸容仍挂着些许懵懂,神智不清明,但伸出葱白般细腻纤长的手指放进嘴巴,一边咬指甲一边晃着脑袋,很明显可以看到她在费力地思索着什么。
咬着手指的模样竟有几分孩童般的天真与羞怯。
然后她幽幽地叹了口气:“桑先生,你的好奇心,能不能,弱一些……”
桑先生退后两步拉开距离,皱着眉头观察她的反应。
警惕之余,眸底还蕴含着热切,简直恨不得拿个本本尽数记录下她的一切表征。
而她仰头看着他,乌发如云,眼眸如星,似乎想到什么好主意,神情甚至一下子就亮了起来:“妾身不美吗?”
桑先生一愣,随即就见千叶笑起来。
那笑就与白色的曼陀罗一般,美丽至极,但清晰得可以看到肌底下流淌的毒素。
他一瞬间意识到眼前之人的思维出现异化,虫性再度占据上风,人性与虫性的挣扎叫她的模样呈现出一种奇异的美感,他觉得自己该想些解脱的策略了,但对于该认知的兴奋叫他过分沉浸于思索,以至于这个直觉被忽视的人靠近他,又慢慢重复了一遍:“妾身,不美吗?”
她笑盈盈地说:“面对这样的美人,先生就一定要想那些煞风景的事吗?”
温热得甚至带着微微烫意的手放在他的肩上,褪去苍白凝聚着淡淡红晕的脸庞凑近——近到几乎连呼吸都彼此交错的地步。
桑先生的思绪都错落了那么片分,然后想到这样的体温对于蛊女来说似乎已经很不正常了,不单单是先前与大国师的交战中她停留在蛊化状态的时间太长的缘故,还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