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等千叶回答,他便直接逼了一步:“在大小姐拒绝之前,是否要先听听,‘天义盟’能为之付出什么。”
千叶沉默不语,状似是,整个心房就差开了花。
心花怒放的那种。
本以为这是场硬仗,却不妨是主动来给她送礼的!
先前耗费了那么大的时间精力捣鼓万象森罗大阵,果然还是有些好处的,没有比这更能显示出她的能为,以至于连眼前这个人在亲自查探过整个山谷之后也不得不为之折服,愿意将她摆放在平等的位置上开启谈判,甚至愿意先道明自己的诚意——虽说对这种人来说,付出代价是为更大的图谋,是为了赌更大的利益,但从本质上来说,这难道不是出自对她的尊重与忌惮?
千叶脑子转得飞快,坚决不放过此等良机,迅速确定了自己的策略。
于是片刻之后,她仿佛作出了什么决定般,微微抬眸,灵秀逼人的眼瞳安静地注视着对方:“盟主能付出什么?”
果真不愧母子,式微那双眼睛生得与她简直像极了。
仿佛最纯净的黑色宝石缀在眼眶中,浓郁的灵气几乎凝成实质萦回在眸底,遮掩不住的生机曲绕出潺潺流淌的幽泉,不经意间就像是会落入人心中。
但她的眼瞳显然更幽静更神秘,更从容更雅致。
既然她反问了,就是不着痕迹地表示她手上确实有一些有价值的事物,这生意还是能往下谈的。
接下来就该到出示筹码的阶段。
江沧海一点都不怕谈判会超脱自己的预料,越是聪明的女人越是严谨慎微,按理说莫珂处于劣势,但她手中若真掌握着东西,意味她拥有极大的主动权,因为她的聪颖智慧,既然决定以此换取什么,必然会争取最大的利益,但在据理力争之外,却会非常克制,不会过于贪婪,以致交易崩盘。
某种角度上,或许正是双方都看清楚了彼此的心性,知道坦然与直白都是对方的明显的优点之一,所以能坐于一张案前公平公正地商谈,而不屑于耍一些阴谋诡计。
“大小姐所求,最大不过式微的足疾得愈。”江沧海,“我愿遍邀天下名医,寻世上珍稀药品,直到治好式微为止。”
这也是千叶想到对方最有可能会拿来收买她的东西。
毕竟对方很清楚,她迫切想要出谷,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为式微治脚。
她微微挑眉,并没有意外与嘲讽之意,也并不觉得这个筹码值得动心,只不过习惯性给予些许表情,以示尊重。
“不够。”千叶平静道,“盟主知道原因。”
虽然她自己都不知道这原因是什么,但不妨碍她理直气壮啊!
既然是谈判,总要你来我往抬价压价才算是正常,一拍即合叫什么谈判?
只有费尽心机千辛万苦得来的才会视为宝物,才会懂得珍稀,连还价没有就直接促成的交易,大概连他自己都会怀疑真实性。
她一向坚持一个忽悠原则——自己脑补出来的才是最真实可信的。
反正主动权在他这里,端着架子让对方主动加价不是很好么,所以她为什么要老老实实掀底牌?
江沧海思索片刻,微微叹气:“的确,佛门多医,涵古师太本也是个难得的医者……若要遍寻神医,天义盟确实比不上佛门。”
千叶心猛地一跳,又被她死死按捺住喜意。
这个好!
他口中所谓的“涵古师太”看来与她关系极近,以至于这个男人直接将给式微医治这件事归类为佛门之事,说明那“涵谷师太”在佛门的地位还比较高,又或者原身自己在佛门中也有不错的善缘。
无论如何,“涵谷师太”可以是条新路子。
江沧海并不焦急,语速不快不慢,依然尽显从容持稳:“那么,大小姐可好奇这么多年来外界之境况?”
千叶的瞳孔猛地一缩。
彼此的眼睛正对着,所以对方很清晰地看到了她的动容。
那一点一点的波纹,就像是幽潭被触动泛起的涟漪,渐渐扩散开去,柔软的清波便随之而起,一时并未得以平复。
江沧海缓缓接道:“若大小姐意同,天义盟愿将这七年的西武林大小纪事皆辑录成册,供大小姐观看!”
情报是有着绝对价值的。
身困谷中七八年不知外界境况,只是被逼无奈,这山谷囹圄怎能困得住人心,更何况是如此坚韧聪慧的女人?
她是真的不好奇丈夫为何一去不回?
是真的不想知道家族现状,知道恩师旧友的境况?
还是说,只是苦苦压抑着自己的心绪,以求在此地生存,而不至于疯狂?
一个普通人被困三天或许就会崩溃,她独自一人在这什么都没有的山谷中,还独自生下孩子,用尽一切办法抚养他长大,将其教育成这样精灵聪慧的少年——除了个人的智慧与冷静心性外,坚韧到极致、不会为任何厄运压倒的顽强,才是主因吧。
现在,有了出谷的希望,见到了挣脱樊笼的光亮,那些无法释放的情绪是否还能被深深压抑?
千叶则是在思索“西武林”这个词汇。
天义盟为东武林之首,现在他又提到了西武林,这说明“莫家”又或者原身之前的行走范围应当是在西武林。
倘若武林割据列疆而治,以东西划分的话,也无怪乎以这个男人东武林之主,都没法直接说将西武林一应大小事务都说明白,而是需要调集人马先收集整理,才能递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