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言的模样与李渊想象中完全不同。
在李渊原本的猜想中,一个能在战场上视数万大军入无物,随意冲杀,轻而易举就能取敌将首级的绝世猛将的形象可不是李言这样的。
那种人应该身高九尺以上,胳膊比寻常人的腰还粗,体重至少得顶俩程咬金。
哪会像李言这般,身高虽然出众,但却没有超出正常人水平,身材也不是特别健硕,穿着一身玄青色衣袍,根本看不到什么肌肉。
“你是李言?”
李渊好奇的确认了一下,他是在无法将李言的形象和他的战绩匹配起来。
“启禀太上皇,臣确实是李言。”
虽然不知道李渊在想什么,但李言可不想怠慢了太上皇。
说实话,李言很怀疑,这太上皇是不是李世民派过来抓自己把柄什么的。
毕竟李言的功劳也差不多快要到达震主的水平了,再加上天工院昨日闹出来的动静,就算皇帝明目张胆的出手也不是没有可能,天工院那则告示牵扯到了利益确实够大。
始终抱着最大的恶意去揣测李世民的想法,这是李言始终贯彻的准则。
李渊继续仔细观察,根据之前李世民的讲述,李言应该是重伤缠身、时日无多。
受此重伤者按理来说就算不是终日卧床休养,也该面无血色才是。
然而这李言却没有丝毫颓样,看上去非常的健康。
李渊没有就此询问,而是装作没有发现,继续与李言交流了起来。
“朕只是听闻这天工院有不少神奇的造物,再加上朕那逆子嫌弃朕待在宫里,把朕给赶出了宫,朕便来这天工院看一看,涨涨见识。”
李渊的话语中时刻保持着对李世民的极度不爽,并且表达的非常直白。
“既然太上皇对天工院感兴趣,臣自当带太上皇观赏一番。”
李言仿佛没听见李渊在损李世民一般,话说的相当谨慎。
在李言的认知中,李渊的话指不定就是李世民示意的,这很有可能是李世民对自己的试探。
一旦李世民发觉自己对皇权有丝毫不敬,那么接下来等着李言的说不定就是禁军的围剿。
这便是时刻以最大的恶意揣测皇帝的想法!
李言始终没把李世民当人看,在李言的眼中,皇帝都是莫得感情的腹黑机器!
“好。”
李渊嘴角扯出了一抹笑意。
他这是看出来了,李言聪明的很,这股子避嫌的意识和李世民手下的李靖有的一拼。
若是李言并未受伤,这所有的一切都是装出来的?那么李言必然会是一个能活的极久的人,并且混的也不会太差。
李渊挺好奇?李言这略有些不完整的演戏是怎么骗过李世民的。
李世民再怎么说也是个能登临皇位的心机男,城府可不是一般的深。
一边在思考李言的情况,一边跟随着李言步入了天工院中。
刚走进天工院,李渊就看到了一堆莫名其妙的东西。
首当其冲的就是那一排架子上正在晾晒的纸张。
这两年的久居深宫,李渊早期的消遣手段就只有读书写字、行水游舟?顺便谋划怎么逆境翻盘?直到今年春末的时候,李渊得到消息?自己最后一位心腹重臣被李世民给调离了长安,他才开始自暴自弃?有了造小人的解压爱好。
因此,相比于机械造物,李渊对纸张更加敏感?他径直走到了由一片竹架搭建的晾晒纸张的区域。
“好纸?好纸啊!”
李渊拿着一张刚刚晾晒干透的纸张开始感叹。
这张纸略有些偏黄?但厚度、韧性却远超李渊平时写字的纸张。
握着这张纸?李渊感觉,就算自己写字时用墨不慎?沾上数团大墨?这张纸也没那么容易破损。
若非这张纸颜色偏黄?表面也粗糙了不少?那么它的质量将远超贡纸?担得起一代名纸的称呼。
“啊,这……”
一旁正在检查纸张成色?顺便晾晒新一匹实验纸的造纸匠脸色有些尴尬,他真不知道该如何向太上皇解释。
“怎么?难道你们平时制出的纸远不如这张?我记得你们天工院的告示中可不是这么说的吧?”
李渊还记得李世民对他说过的天工院告示,告示上分明说过?天工院的纸堪比贡纸,且纸价还要比寻常纸张低上九成。
李渊原以为天工院所说的就是自己面前的这种纸?现在通过造纸匠的脸色来看却明显不是这个意思,李渊的心里瞬间有些扫兴。
“启禀太上皇,这纸……它……这……”
造纸匠有些语塞,竟然也不知道该如何对李渊解释。
“但说无妨。”
李渊挥了挥手,示意造纸匠不要多想,反正按照告示里的价格来看,就算天工院平日里造出纸的质量比这差上一些,也完全可以接受,这依旧是有利于大唐、功在千秋的事。
“启禀太上皇,这纸叫做草纸,质量极差,是由草木灰、秸秆等廉价材料造出,用途是……是……拭腚。”
造纸匠硬着头皮解释完毕,接着连忙低下了脑袋,不敢看李渊的脸色。
“拭……腚?”
李渊当场就懵了,纸可是读书写字的物品,怎能用来拭腚?
这简直就是不可原谅的浪费!
饶是以李渊的程府都不自觉的在脸上露出了几分怒意,这天工院怕不是膨胀了?以为有一个秦国公在背后就能如此肆意妄为了?
就算是皇室子弟也不能做出如此离谱之事!
“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