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啪”地一声甩开折扇,挡住半边脸凑到云安耳边说道:“珠帘后面的,就是林府的四小姐。”
云安的眼中划过一丝雀跃,对焦摄像头看了过去,奈何珠帘细密,林四小姐又头戴斗笠根本看不见庐山真容。
云安倍觉失望,转念一想也就释然了,燕国社会极度封建,自己偶尔在街上见到的那些未出阁的农家姑娘,无不以粗布遮面,更何况是此等千金大小姐呢?
云安低声问道:“这位林四小姐,还没出阁吗?”
“未曾,此事说来话长,若是云兄感兴趣,来日带着玉佩到府上找我,我在和云兄细说。”
“好。”
林四小姐刚刚坐定,从堂外又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唱和声:“宁王殿下驾到!”
椅子挪动声频频,宾客纷纷起身,李知府和林老爷双双起身相迎,就连刚坐下的林四小姐也站了起来。
“参见宁王殿下!”林威和李知府跪在了一位青年男子面前。
宁王,姓高,名怀,字扶昼,年三十。
宁王口中说着:“免礼。”一边躬身扶起李青山,笑道:“本王微服出巡,姨夫不必多礼。”
“谢宁王殿下。”
堂内黑压压地跪了一片,云安使了一个小心眼,她这个位置被圆桌挡住,从外面进来的人根本看不到她,所以她就做了一个单膝跪地的姿势。
宁王信步走进堂内,随意摆了摆手:“诸位免礼。”
“谢宁王殿下。”
云安起身,看向宁王,只见一位欣长玉立的男子,穿着一袭由纯白锦缎缝制而成的广袖长衫,胸口绣着两只翩然嬉戏的仙鹤,头戴白玉冠,暗黄色的丝绶于耳际左右垂下,搭在两个肩膀上,也不知宁王身上的这件长衫是什么材质,竟会隐约泛出如珠光般温润的光泽,将宁王衬托的贵气十足。
以云安的现代审美来看,宁王的长相符合帅哥的标准,嘴唇上留着一抹一字胡,看起来痞帅痞帅的。
云安连连眨眼,给宁王拍了好几张特写。
宁王扫视一周,在看到云安时有些意外,见这个衣着落魄的年轻人竟然在毫无畏惧地直视自己,宁王勾了勾嘴角,目光又扫过云安身边的李元,心中明白了个大概。
宁王上座,林威吩咐家丁开始上菜。
训练有素的家丁端走了桌上的果盘,顺带着将云安桌前的“小山”也收拾了。
云安冲着李元挑了挑眉,憨憨一笑,开始眼巴巴地盼着上菜,林威来到宁王面前行了一礼,转身对宾客说道:“承蒙宁王殿下和知府大人驾到,鄙府蓬荜生辉,今日乃是小女的双十生辰,还有一件喜事要告知诸位。”
另一边,两位丫鬟将林四小姐扶起,向前走了三步,立在珠帘之后,林四小姐抬起手,青葱玉指穿过细密的珠帘,略掀开一角。
珠帘碰撞,独有的摩擦声很是悦耳,继而林四小姐轻柔平静的声音传来:“蒙家父偏爱,小女子打理林府诸事三载有余。多亏了诸多叔伯兄长不弃,然,一介女流行走于世诸多不易,值此高朋满座之际,小女子欲招一贤良佳配,入赘林府,与小女子共理府中事宜。”
“哗啦”一声脆响,林不羡松开了珠帘,在丫鬟的搀扶下坐了回去,短暂的寂静后,大堂内犹如沸腾。
有人惊愕,有人狂热,有人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忙扒着身边的人询问,还有互相议论的,甚至还有失态起身的。
燕国商贾界都知道:陇东林家,泼天富贵,传到这一代只有林四小姐这一个嫡出,如今林四小姐已经接管林府,谁若是娶了她,就等于坐拥了富可敌国的财富。
林威抬手示意大家安静,朗声道:“诸位,且听老夫一言。”
堂内再次安静了下来,林威继续说道:“老夫薄德,年过半百,膝下唯有这一位嫡女,三年前已经将林府的大印交到了她的手上。日前……玄苦道长为小女批了一卦,挂上说,小女双十生辰之日,会有一段天赐良缘,入赘林府,扶持家业,若是错过,则会大大的不好。呈上来……”
管家抱着一口箱子来到林威身后,林威指了指箱子,说道:“这口箱子已在清虚观供奉了七七四十九天,里面共有一百单八根姻缘签,只有一支红头签。按照玄苦道长的之言,唯有天赐良缘才能抽中那根红头签。稍后,凡是尚未婚配者且有意入赘林府的青年才俊,皆可从抽取一枚姻缘签,抽中红头签者,便可成为林府的东床快婿!”
话音落,宁王发出了一阵豪迈的笑声,抚掌赞道:“有趣有趣,本王也迫不及待想要看看上天究竟赐给林四小姐一段怎样的姻缘,既然赶上了,本王便做个见证,大婚之日还有薄礼送上,不过……若是有人胆敢搅局,可别怪本王不讲情面。”
宁王的话犹如一锤定音,再无异议。
而一袭红装端坐在珠帘后的林四小姐,一双玉手却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襦裙,白皙的手背上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指尖也已经有些麻木了,但她却一直没有松开。
一道珠帘,似乎将这个世界分割成两瓣。
一半,是各怀心思,将贪婪藏匿在华服之下,皮囊之内的男子。
一半,是被命运和世俗推到绝地,身心都在颤抖不安,却要不声不响,正襟危坐的林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