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武……”
“师爷, 宣读诉状。”
“是。”
师爷来到堂前,抖开手中宣纸,朗声读道:“乙酉月癸酉日, 五更, 寻街衙役王全, 傅贵,在城西一处胡同内发现了一具男尸,死者名叫赵金,洛城人氏,生前是玉香楼伙计, 卒年三十五。经仵作判断, 死者被发现时体温尚存,推断被害不超过两个时辰。无中毒表现, 头上有外伤和血迹, 衣服上有若干足印, 身上现多处淤青, 初步断定赵金为被人殴打致死, 但经府衙初步询问调查,可以证明在嫌犯云安离开胡同时, 赵金尚存。结合以往同类案件的经验判断,这不符合殴打致死的常理, 后经赵金家属首肯, 府衙仵作对赵金进行二次验尸, 排除醉酒猝死, 中毒致死, 内脏出血致死, 等三种可能, 且发现赵金颈部显青黑痕迹,断定赵金真正的死因是被人以强劲力道,快速扭断脖颈致死。”
师爷宣读完供词后,退到了一旁,李知府面色阴郁,昨夜他和仵作争论了小半个时辰,李青山要求仵作淡化赵金的死因,只要还了云安的清白就是。但仵作很坚持,李青山拗不过仵作,最后只好各退一步,仵作在诉状上去掉了“系职业杀手所为”的推测字眼,李青山也不再要求仵作更改其他字眼。
可即便如此,堂外百姓听完了师爷的诉状后,还是引发了一波哗然,洛城发生了一桩恶意的凶杀案,不仅凶手没有抓到,诉状中连提都没有提,难道是强盗谋财害命?这……
钟萧廷的脸色也不大好看,诉状既然这么说,基本可以断定云安会被无罪释放,这可不是他想看到的。
李青山一拍惊堂木,呵斥道:“肃静!”
站在院子里的百姓纷纷禁声,就连坐在一旁的赵金的母亲和遗孀,也用绢帕捂着嘴,无声啜泣着。
李青山继续说道:“来人呐,把赵金的尸首抬上来!”
“是。”
云安惊了,没想到还有这样一个环节,虽然这么做可以让案情透明,但是不是太血腥了些?解剖过的尸首还能看吗?赵金的家属还坐在一旁呢!
云安转头望向林不羡,眼中划过一丝焦急,云安在用目光示意林不羡回避,不要看这一幕。
林不羡领悟了云安想要传达的意思,微微点头,转过了身。
云安松了一口气,她也有些不敢看赵金的尸体,但忍住了转身的念头。
蒙着白布的尸体被抬了上来,衙役掀开了白布,不少人都面露不忍,云安勉强扫了赵金脖颈一眼,便垂下了眼眸。
她握紧了拳头,告诫自己一定要记住今日这场血淋淋的教训,要快速成熟起来,不能再犯类似的错误。
这个时空留给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两年……自己一定要解决林府的危机,才不辜负林不羡的温柔和礼遇,或许这就是这场错误穿越的,唯一的意义了。
听到赵金家属的悲怆的哭声,李知府示意衙役将白布蒙起来,说道:“本府这里有一份证词,举人李元可以证明那夜云安离开胡同时,赵金还活着,所以本府宣判,杀害赵金的凶手另有其人,云安无罪释放。”说完,李知府从签筒中抽出一支红头签丢在地上,继续说道:“但本案的真凶并未伏法,刘刀头!”
“卑职在!”
“命你抽调一队衙役专门负责此案,在案发地沿街走访,寻找线索,尽快画出凶手画像,贴到城中公告栏上,并发往百里之内毗邻州府,请当地府衙协助捉拿真凶。”
“卑职领命!”
李知府扫过堂外的林不羡,最后将目光定在了云安的身上,语重心长地说道:“云安,你虽洗去杀人嫌疑,但你殴打赵金之事属实,虽事出有因,然逝者已矣,顾念到赵金上有高堂母亲,家中还有两个半大的孩子,本府就判你赔偿赵金家属,纹银……”一般来说,这种伤情大多赔偿不超过十两,但考虑到林府的实际情况,李青山正斟酌着,说一个合适的数字。
云安上前一步,朗声说道:“大人,草民愿出资供养赵金一家四口,直至赵金之子弱冠成年。”
一时激起千层浪,不仅李知府面露意外之色,就连堂外的百姓也是议论纷纷。赵金的母亲和妻子更是惊到说不出话来,忘记了哭泣,怔怔地看着云安。
堂上的李元,陆状,胡黎,杜仲,看着云安若有所思,其中李元和陆状的感受最深,他们一个蒙受过云安的雪中送炭之情,一个领略过云安一肩扛下所有,不肯伤害林不羡声誉的仗义之举。
但无论是李元还是林不羡都是有些身份的,云安这么做倒也情有可原,可今日,他们亲眼目睹了云安在对待平头百姓时的态度,既然人不是云安杀的,他完全可以遵从李大人的判决,无需多承担什么,可云安还是站出来了,足见其诚意,也能看到他的为人。
林不羡看着云安笔挺的背影,听着身边百姓们或猜测,或费解,或称赞的话语,目光愈发柔和:赵金的儿子还不到十岁,距离弱冠少说也有十年光景,这……是不是意味着,即便自己和云安之间的契约到期,她也不会就此消失了呢?
说完这句话,云安亦心头一跳,自己明明没有那么多时间了呀,怎么就说出这样的话来了?
云安的脑海中闪过了林不羡的倩影,一时间再无言语。
李知府捋了捋胡须,赞道:“难得你有这份高义,虽然你和赵金生前有过过节,但既然你愿意供养赵家直至赵金的儿子成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