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魏公公何时回京?”
“卯时大军开拔恐怕招待不周。”
陈闻之掀开大帐帘子的右手愣在半空扭头望向魏明辅。
“陛下身边自然有人伺候,老奴回京与否无碍,可方才见陈公身体有异,咱家不若留在陈公身边。”
“上阵杀敌的本事咱家没有。”
“可好歹也能注意下陈公的身子。”
魏明辅想起早先时候陈闻之白帕捂嘴的场景,莫名有些心酸,本就是花甲之年的老将一道旨令从大庆最南端数千里之遥调到了最北端,一路舟车劳顿,加上忧心战事心力交瘁,恐怕也到了极限,远远没有看着那么平静。
“多虑了。”
陈闻之长叹一声阉人的细心果然远胜常人。
“战场上刀剑无眼,魏公公还是回京吧。”
“陈公为大庆守国门,老奴自当伺候在陈公身侧,也算为国出了一份力,至于刀剑无眼,老奴若是死在这边关,陛下提起老臣的名头说不得还要赞上两声忠奴。”
魏明辅紧随其后面色肃然。
“不满陈公说,老奴出宫之前便去了一趟净身房带出了宝贝,死也能死个全须全尾没甚遗憾。”
“许久之前老奴也在上京城外认领了几个遗孤,供其吃穿用度读书,别的不求,只让他们挂了个魏姓,若是日后别有高升,觉着宦官作父的名头难听了些也可自行恢复原姓。”
“只求每逢清明年末能添上几注香火烧上些黄纸钱,老奴去了黄泉也能少被老祖宗责骂两声。”
“陈大人见笑了,咱阉人没多大的念想。”
陈闻之愣神的功夫魏明辅又是自嘲一笑。
“朝堂诸公多不如你也。”
陈闻之怔怔的忘了魏明辅一眼郑重道。
……
寅时初,
中军大营已经集结完毕,放眼望去大纛如云,
其余两个营盘的人马也整兵待发。
中军大营距山河关不过数十里之遥,
大军早已集结,
两个时辰的功夫自然是足够的,
山河关外十余里处便是大河,
早已有民夫开始搭建浮桥,原本的老桥自然容不得数十万中军从容而过,近十万民夫搭桥看看情形大军至此地时浮桥便能搭好。
此外早早便出发的一镇兵马已经顺着大河延岸往上巡查,掀起阵阵烟尘。
卯时末,
站在山河关上遥遥望去,
河面已经被浮桥铺满,用铁锁连成一片,便是铁骑而过也能如履平地。
远远望着有红衣黑甲的凉州哨骑忽隐忽现,
可大军半渡而击的情况并没有出现,
陈闻之也没有给徐武那个机会,
一镇五万先锋军中多为骑兵,已经在踏上的北永郡的地界,开始如同潮水一般往前蔓开,即便此时遇到了敌军也能为后续大军渡河做掩护。
当午时三刻日头正高时,
数个时辰之功,
整整四十五大军已经踏上了凉州的土地。
日头正高,河面有水汽蒸腾,端是潮润。
“王从龙,千万不要让老夫失望。”
陈闻之擦了擦额头的汗珠,遥遥往青峡的方向望去,虽然朝廷旨意已经下来了,兵出凉州是必然之举,可还是留下了一条退路,即便兵败也不至于让这大军全部葬送在这凉州地界。
“徐武,老夫来了!”
“全军开拔!”
陈闻之高呼一声,令骑四散,
大军分为左右中三军,
前锋五万,中军二十万,左右两路各为十万,还是四十万押送粮草辎重的民夫,开始往北地凉州大营压进,遥遥望去人头攒动铺天盖地,宛若蝗虫过境要吞噬这路途中遇见的一切。
……
北永郡,
远远看去有一队哨骑一人三马,风尘仆仆,
正快马加鞭往大营赶去,说起来上辈子的蒙古铁骑最阔绰时能达到一人四五匹马,将迅捷如风发挥到了极致,可凉州军中却没那么多能用的马匹,除了凉州重甲铁骑和少数亲兵外大多一人一骑,就这还是徐武呕心沥血养了二十年之久才有的成果。
凉州中军大营,和工事完备的北安郡大营相比之下临时搭建的大营显得简陋许多,可细细看去大营则是外松内紧章法有度也不至于给了给人可乘之机。
中军大帐,
“禀陛下,庆国大军已出山河关,如今已经踏上了北永郡的地界。”
一校尉入账单膝跪地禀报出声。
“他奶奶个腿!”
“那老乌龟终于离开了他那个王八壳子。”
闻言诸元奎笑骂出声,苦苦对峙这么久自己的大刀早已经寂寞难耐了。
“看样子,朝廷那边的压力着实不小。”
徐武也是长舒了一口气,若是那陈闻之按兵不动,即便是自己绕一个大圈,绕过山河关南下三川郡面对那铁板一片的大营和各种工事也是望而兴叹。
不过这五十万大军踏上凉州地界,就如同一团肥肉挂到了自己嘴边。
吃是定要要吃的,
哪怕撑坏了肚子也要强行咽下去。
“庆丰,牧野的两镇铁骑准备得如何?”
徐武凝神望向白庆丰。
“陛下,北地边关的昨日亥时两镇铁骑已经抽调至牧野。”
白庆丰单膝跪地回禀道,
此刻整个中军大帐肃然一片,当徐武开口的那一刻这一仗就已经拉开了序幕。
“玉门关一带在无一兵一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