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奢起身挡在徐闲和赵括的中间,也顾不得礼仪尊卑,眼下他只是一个孩子的父亲。
“方才沙盘推演!”
“白将军引兵讲你所率大军困于险地,又截断粮草,如果按照战时来算,足足月余!”
“数十万大军,粮草不济,便是为父领军,最多可保七日军心不涣散便已经到了极致,又谈何从容推演布局,推演始终只是推演,如何能够当真!”
“白将军行事大方,不愿与你细细争辩罢了!”
“军中断粮月余时日,你早就败了哪里来的后续布局兵行险招?放眼整个天下又有几人能够做到如此地步?”
赵奢质问出声。
书房之中,良久无言,
“呼……”
不见反驳赵奢这才突兀的松了一口气,端起桌上的茶杯,心情渐渐平复下来。
可定睛看去,
赵括眉头紧蹙,
右手轻轻磨厮着下颌,
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括儿能!”
过了良久,
略带稚嫩的嗓音再度在场中响起。
“他真能。”
徐闲嘴唇轻启低声自语道,
赵卒不得食四十六日,皆内阴相杀食。来攻秦垒,欲出。为四队,四五复之,不能出。其将军赵括出锐卒自搏战,秦军射杀赵括。括军败,卒四十万人降武安君。
长平一战他是败了也成就了白起的万世凶名,可拢共断粮四十余日,军心未散,尚且能以人肉为食,冲杀突围,也可见一斑!
至少他不是史书中那么不堪,
其实在徐闲的眼中,
那个时候的赵国就像一个重病卧榻之人,
廉颇是一剂补药能吊着命,却治不好病,
赵括是一剂猛药,能治病,也能要命!
最终显然药力过猛,轻失冒进,
要了赵孝成王的老命。
可,
秦虽破长平,而秦卒伤亡过半,国内空!
这总的来说药还是挺猛的。
……
刚刚平歇下来的赵奢被一口水呛住了嗓子。
“你要晓得战场上那是成千上万条性命,他们有妻儿老小,有血有肉,不是沙盘上随意摆弄的旗帜,若是战败!”
“你担得起肩上万千亡魂?”
“你受得了天下口笔诛伐?”
“难不成真要在史书上余下万世骂名不成?”
赵奢质问出声,此时面色肃然,
徐闲负手而立,默默旁观。
赵括轻轻的拉开自家的娘亲的手,走到赵奢的身前,看着自己父亲眼中升起的血丝,看着因为愤怒或者说是恐惧而轻颤的身子轻声道。
“括儿,担得起,也受得了。”
“更不怕这遗臭万年。”
顿了顿,
白袍少年转身望着沙盘,
双手伸展搭在沙盘上,指尖轻轻的磨厮着。
“孩儿想试试!”
回身时,
白袍少年的轻声很轻,
可话语中确是透着无比的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