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求你不要这样说,她毕竟是你的母亲。”珠翠捧心忧伤道,天下母子不和到这样地步的,恐怕也只有严紫陌这一家了吧?他甚至都不把自己和夫人归在一起。
“她若是将我当做自己的儿子,我今天又岂会这样待她?所有的一切,我都已经受够了。”严紫陌冷然,漠视的态度叫人心寒。
珠翠不再多话,替严紫陌盖好毯子,便唯唯诺诺侍候在一边。
本以为这个话題这样也就罢了,岂料过了不多时,严紫陌忽然问道,“你害怕吗?”
这个问題问得猝不及防,珠翠有些无措,说话也变得结结巴巴的,“公,公子,你在说什么?奴婢不知道……”
“你心虚了。”严紫陌淡淡道。
珠翠降头垂下,不敢回答,严紫陌却也不管她,“你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知道为什么我对你沒兴趣吗?”
“翠儿……不知……”珠翠身子微微一抖,似乎被严紫陌惊吓到一半,她是真的不知道,自己那小小的心思,严紫陌是如何知道的?
“你不知道,那便最好不过了。”严紫陌道,珠翠等着他再接着说下去,严紫陌却再也沒有开口。
……
山中风雪越來越狂躁,如同觉醒的恶兽般,无休止地呼号,馋人血肉,恶如修罗。
房冰冷的墙壁上,只觉得浑身冰冷难忍。
梦儿焦急地替她点燃炉火取暖,却似乎只是杯水车薪,夏笙花的冷,并不是因为外面的风雪,而是由内而外而來,这几盆碳生生烧下去,直如泥牛入海,难以起到多少作用。
被困在这客栈里面好几天了吧?
夏笙花这样想着,嘴唇苍白得可怖,眼底有深深的乌青,她虽有孕在身,堕胎不得其法,可由于急着回漠北,已然两天沒有合眼。
这对一个怀了孕的女人家而言,无疑是一件极为伤身的事情。
不管夏笙花如何认为自己强悍,终究是个女子,天生的体质注定她在这种时候支撑不了,终于倒下了。
“梦儿,别扇了。”夏笙花轻声道。
“不行+军你别说话!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梦儿怒气冲冲地回头道,此时她身上只穿着一件中衣,身上热得汗流浃背,这房间被她搞得如同火炉一般,展信虽然怕冷,但也不敢轻易进來,这间房间实在是太热!
“这炉子烧着有什么用呢?我又沒感觉,倒是你这样烧下去,这冬还沒过完,客栈老板就要吊颈自杀了。”外面此时正在经历一场雪暴,西北的雪暴來势汹汹,所有人都会在冬天到來之前备下充足的食物和煤炭來过冬,这样的时候,出去外面分明就是找死。
梦儿替夏笙花诊完脉,知道她是因为压力过大而亏损了元气,肚子里又有胎儿吸食养分,自然是要承受不住,冒险替她去找了药材來安胎,却被夏笙花拒绝。
“本來就是要打掉了,何苦又要安下來?我想,恐怕就是这几天了,正好趁着暴风雪这会儿堕掉,省得日后狠不下心來。”夏笙花闭着眼睛,面如黄纸,她向來能忍受疼痛,这一次这样,恐怕是真的痛得死去活來了。
梦儿拿着扇子呆呆地站在床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夏笙花至少现在为止还沒有见红,孩子还沒有什么大碍,她这样自暴自弃,难道真这样想把孩子弄掉吗?
“那是你和姑爷的亲骨肉,你怎么忍心?”梦儿知道这个问題一路上她问了无数遍,却还是忍不住再问,她父亲虽然在朝中也是颇有地位的权臣,但母亲只不过是贫民出生的姑娘,父亲虽然爱母亲,却不愿让她卷入豪门恩怨,一直将她推拒在外,甚至不愿相见,母亲怀了她之后,更是要她将孩子打掉。
并非不愿承担责任,只是家中正妻贵女之身,他在外面有女人的事情人家知道,有了孩子的话,怎么可能瞒得过妻子耳目?
母亲一直是不愿的,所以咬着牙跑到外地独自一人将她生下,宁愿被人耻笑未婚生子,也要将她留下。
她虽然一直恨父亲的绝情与懦弱,却是真的敬佩自己的母亲,她很爱她,也很爱父亲,积劳成疾撒手人寰的时候,还不忘嘱咐她不要心存怨恨。
只可惜,她不恨了,大娘还是恨她入骨,自己本來就生有儿女,又岂会让她好过,所以才将她推入后宫。
她自己一步一步走过來,见过的点点滴滴又岂是只有这些?后宫的女子,哪个不把自己的孩子当成宝?变本加厉害别人,还不就是为了自己的孩子,自己的家人?
夏笙花这样做,在她看來,即便她是个好将军,也根本不是个好母亲!
“梦儿,你不是我。”夏笙花还是回答了,她的耐心出奇的好,丝毫不为梦儿问了这样多遍的同一个问題而恼火。
“我知道,你是大将军,你要带兵打仗,你要保家卫国,所以这个孩子不能有,可你有沒有想过,就算只是一点点可能,哪怕是一点点,你能保得住这个汉子,你为何不愿尝试一下?”
“我冒不起这个险。”夏笙花垂着眼帘道,眼底的青黑看上去异常恐怖,她恍若未觉梦儿的气愤,接着道,“夏笙花生來就是为了这个位子而活,我在,天启可保安定无忧,我不在,则唯恐回纥入侵,他们,是皇城里那帮子米虫难以想象的强,我不能撒手不管这些。”
“哼,那你未免自恃过高了,你以为天启沒了你就会国破家亡吗?夏笙花!天启不是只有你一个将军!你清醒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