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严紫陌一直都沒有暴露自己,她还能装作不知道到什么时候?她也不知道。
“公子他现在情况很不好,翠儿只是想请将军看在一夜夫妻百日恩的份儿上,去看看他,公子是真心喜欢你啊。”珠翠哀声求道。
夏笙花摇摇头,“沒有谁离开谁就活不了的,他身子本來就弱,你平日里多陪着他说说话就好了。”
珠翠一时失言,有些不敢置信夏笙花竟然真的这样狠心,严紫陌是做的过分了,可夏笙花也不是不明事理的,她明明已经知道那是因为严紫陌旧泊发失去理智才会这样做的啊!“将军,你也听到四皇子说的了,公子他,是阴夫人第一个儿子,但他是私生子,从小就沒有过过一天好日子,他的性格会变成这样,和以前的遭遇是不可分割的,你……”
“我早就知道了,多说无益,你回吧。”夏笙花垂着眼帘,看着盖在身上的被面,上面绣了打团锦簇的花样,一看就是贵重的东西,她这个粗人不懂得享受,看看也就只是看看吧……
珠翠看上去很受伤,她抚着心口看了夏笙花几眼,便匆匆离去,欲言又止的样子,让一直都沒有再抬眼的夏笙花察觉了,却最终还是沒有问出半个字來。
都到这个地步了,严紫陌怎么样,真不是她该去管的吧?
絮絮地在心里自我安慰着不要去管,夏笙花慢慢起來,端起放在床边已经温凉了的汤水,一口喝干,有些干裂的嘴唇还是不得解渴,她放下碗,默默地看着自己已经上了药包扎过的手指。
耶律般进來的时候,夏笙花就是这样坐着的,她背上伤疤虽然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肩胛上钉的两枚钉子还嵌在那里,骨肉与异物互相排斥,伤口迟迟不得好转,这样冰天雪地,身上也沒有披件衣裳,真是大大咧咧得有些可怕,以后落下了什么毛病可怎么办?
夏笙花还在发愣的时候肩上被披上了一件狐裘,她回过神來,看向耶律般,“四皇子,你怎么回來了?”
“我不回來谁罩着你?你现在不比以往,既然沒了武功,就别逞强,难怪林暮烟那个小妮子敢这样对你,真是不知死活……”耶律般气恼夏笙花还是叫他四皇子,便念叨着各种让他抱怨的理由,夏笙花莞尔,“小叔子,你再大点儿就知道了,我这不是逞强。. ”这是责任,当初既然答应了先帝,她就要守信,护我天启河山百年安宁,是她义不容辞。
为了天启,她随时可以献出自己的性命,但不是现在。
“你叫我什么!”耶律般顿时气炸了,差点就要把房子给拆了,夏笙花竟然叫他小叔子!严紫陌那个贱人怎么配当他的大哥呢!
“乖,你明天带我离开这里吧,今天晚上我要好好休息,你也回去休息吧。”既然小叔子都叫出口了,夏笙花也不见外,说话的口气俨然就是一个长辈,耶律般想发火,但夏笙花现在这样弱势,他也下不去手,只好憋着一肚子怒气踹门出去了。
夏笙花摸摸肩膀上的狐裘,露出一个并不算很开心的笑。
冬夜漫长,漠北寒风凛冽,吹得人死活都不想出门。
外面的雪还沒有融化,院子里堆着一个雪人,也不知道是哪个有趣的人做的好事儿,雪人两只乌黑的眼睛被抠掉了一只,独眼呆呆地望着这个冰冷的世界。
重重幔帐里,男子侧身躺着,被子盖到肩膀以下,即便是睡觉,也穿得厚厚的,曾几何时与他同眠,他最喜欢抱着她,衣服穿得不多,紧紧贴在一起,就很温暖了。
夏笙花夜视很好,所以即便只是在晚上,也能看得清楚一切,何况外面被白雪映得这样亮堂,她轻轻撩起床帐一角,看着严紫陌。
他静静躺着,背对着她,脖子被重重衣领盖住,看不见底下是什么样的,只是莫名觉得这个男人比现在的她还要脆弱得多。
她一直都沒有出声,静悄悄得就像根本沒有來过一样,珠翠说他情况很差,不知道是怎样的差,既然已经决定走了,还是來看看他吧。
夏笙花站了一会儿,见严紫陌沒有动静,便慢慢伸出手來,想碰一下,却又有些不敢,犹豫再三,还是收回了手,却被人一把抓住。
严紫陌有些无奈地看着她,“你还是这样喜欢偷偷看人。”语气里含着些许欣喜或者悲伤,夏笙花不置可否,含糊地嗯了一声,回身就要走,严紫陌将她拉住,一把拖到床上來,用力抱住她的双手和腰,将下巴搁在她的肩上,“娘子,我这样叫你,你会不会生气?”
夏笙花摇头,她沒有挣扎,“阿陌,翠儿说……”
“我沒事,你是不是要走了?”严紫陌忽然低声问道。
夏笙花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是,四皇子会帮我的。”
“你喜欢他吗?”严紫陌颤抖起來,他很想将她永远留住,但他做不到,也不能这样做,他要她好好地活着,那就算不能在一起,他也满足了吧……
“他是你的弟弟,就是我的小叔子。”夏笙花哭笑不得,柔声安慰,却对自己这种情况更加哭笑不得,这算是什么?她和严紫陌之间发生了这些事情,就算当过夫妻,也应该是死敌了吧?怎么她还要反过來安慰他,就好像真的是小别胜新婚,她和他不得不分开一样。
“你不要我的对吗?”严紫陌沒有动,仍旧那样保持着姿势不变,对夏笙花,他是怕得不能再怕,她走了,势必要回去,以前或许他能放心,可现在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