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的往事,如同水中月镜中花一般,夏笙花记得已经不是很清楚了,这突如其來莫名的惊慌,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夏笙花捂着心口,两眼有些发直,方才一切,她明明还记得,手上甚至还有触感,可炎夜白不在了,她一个人躺在床上,身边只有一个因为担心自己病情而留下來看顾的耶律般。
“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我还以为你会醒不过來……”耶律般眼眶有些泛红,连带着鼻尖也红彤彤的,他看着夏笙花,生怕她立刻就会消失不见一样地紧张。
夏笙花嘴角微微颤动,扯出一个不算好看的笑來,“我这是还活着的意思吗?”地府一遭,仿佛大梦三生,人世的一切,与那修罗之地,不过隔着一层屏障,夏笙花抚摸着自己的心跳,慢慢地缩进了被子里面。
耶律般瞧她这样,便柔声道,“你这一睡就是三天三夜,我都快急死了,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夏笙花眼睛再闭不上,她的手在被窝里握紧,曾经的力气不复存在,有些凄凉,却不及炎夜白万分之一。
炎夜白手上的伤口,直接告诉了她,当年先帝突然与世长辞,并不是因为患了疾豺者行刺。她当年就应该知道这一点,早点赶回去的,炎夜白的死这样蹊跷,她迟了将近半年的时间才得知消息,最后还是因为战事吃紧而无暇回去。
当时就应该察觉出來的。
炎夜白,是被逼死的,他身为天启的皇帝,高高在上的存在,却选择了自尽,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能让九五之尊也沒有办法和选择,竟然抛弃了自己的子民与王位选择了去死。
“我原來睡了这么久啊。”夏笙花一脸茫然地说道,耶律般点点头,微红的双眼难掩欣喜之色,“那群无能的太医,竟然沒有一个能治得了你,好在你最后活了过來,不然,我定要他们个个提着脑袋给你陪葬!”
“四皇子何苦如此,太医不过是为了混口饭吃,家中也有老小,人的寿数有天來定,死生有命,救不了就是救不了,又有什么理由去怪罪呢?”夏笙花见他如此激动,想也知道是真的怕自己出事,只不过怀璧其罪,她死就死了,还牵连那么多人干嘛?
“好,我不追究他们,你好好的就好。”耶律般叠声道,见夏笙花嘴唇干裂,忙起身去端滋补的汤水过來喂她。
这是夏笙花第一次愿意让耶律般近身喂自己吃药,她心无旁骛,却不知耶律般越陷越深,最终不能自拔。
“我真的睡了三天吗?为什么感觉,只不过过了三个时辰?”夏笙花喝完汤,安详地靠在床上,喉咙里的血腥味已经被汤水压了下去,柔软的被榻舒服得不得了,但她人还是很精神的样子,甚至有兴趣问耶律般自己昏迷时候发生的事情。
“的确有三天了,前两天你一直面如死灰,气若游丝,我差点以为你救不回來了。”耶律般一说起先前发生的事情,就是一阵后怕,前两天的夏笙花,真的是恐怖至极,全身泛着死灰,來治病的太医连脉都不用把,直接下跪让他准备后事。
耶律般气得要死,当倡几个太医踢成内伤,夏笙花明明还有气,他不愿意就这样放弃,却也不想眼睁睁看着她死。夏笙花的身份在回纥实在是太过招摇,她是阻挡回纥侵吞天启的最大绊脚石,在回纥,简直就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存在,他不敢明目张胆地请太医,就划伤了自己的手,明面上是要治自己的伤,实际上是为夏笙花求医。
可是一切仿佛根本沒有用处一般,夏笙花性命垂危,可跟着回來的严紫陌根本沒有出面,而是躲在祖庙不知道搞些什么猫腻,耶律般也懒得去请那贱人过來,便一直守在夏笙花身边,三天三夜未曾合眼。
眼下,真是狼狈不堪,眼眶红肿,眼底青黑,下巴上胡子拉碴,真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夏笙花闻言,眼神有意无意看了他手臂一眼,便又问道,“那第三天呢?”她清清楚楚记得,自己是去了地府,炎夜白不知道是为什么,竟然当了殿主,那些鬼差见了他,就像见到老虎的兔子一样害怕,她在那面黑漆漆的镜子里面,其实并沒有看到别的什么,只是看到了自己的过往。
从小到大,夏笙花上有长公主夏元帅二位爹娘,却并沒有怎么享受到來自父母的关爱。
她从出生就定下了未來要出兵作战,这是长公主当年对先帝的承诺,或许是愧疚,或许是心疼,炎夜白特别疼爱她,以至于即便是贵为太子的炎挽歌也远不及她受宠。
三岁那年 ,她是奉旨入宫过周岁生日的,炎夜白为她备下了大典规格的礼花,亲自去准备,却洽洽是因为这个,让夏笙花离开了视线。
若是沒有照过那面镜子,她根本一点都不会回忆起來,当年的一切……
夏笙花吸吸鼻子,感到一阵剧烈的头疼。
耶律般见她忽然又难受起來,还以为是病情反复,正急着要出去找太医,忽然被夏笙花拉住,“别走,我头疼,你帮我看看……”犹如针扎一般的刺痛,夏笙花目呲欲裂,几乎要生生从头上扯下一把头发來。
耶律般赶忙将她拉住,抱住夏笙花的头,去看她后脑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夏笙花虽然形同废人,但一身横练的浑厚内力还在周身游走,即便不能动武,这股内力还是护着她挺过了一次又一次险关。
如今,夏笙花回忆起幼时种种,终于碰到了埋在脑内封浊忆的金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