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如此。
脚下的汉白玉御道,也是按照皇宫的式样,一比一高仿的。所雕的盘龙张牙舞爪,威风凛凛。就连脸部的鬃毛,都与宫里的如出一辙,一根不多,一根不少。
无羡徐步向前,“前方还有奉天殿呢!”
一个王爷的住所,仿造了皇帝的制式。
这是想做什么?
就连没进过皇宫的何关,也品出了不对味儿,向前急走了小半步,凑近无羡的耳边,低语道,“这宁王野心不小啊,咱们还是尽早撤吧!”
无羡扫了眼周遭,五步一哨,十步一岗,严密程度不下于皇宫,“你觉得,我们还有机会撤吗?”
何关顿时泄了气,“我就说不要来了吧……”
闲聊间,一行人步入正殿。前来赴宴的众官员早已入席,有的相谈甚欢,有的阴沉着脸。
而此次宴席的主角宁王,正端坐于全殿的最高位置——髹金漆云龙纹宝座之上。
见人都到得差不多了,宁王身边的府使抬起双手,恭敬地捧出了一道文书,徐徐打开,露出了背面的黄稠,上门赫然绣着精美的龙纹。
他还真将自己当成皇帝了?
舒芬看不下去了,“这是越矩!”
说着,就打算冲出去,被无羡给拉了回来,“姑且先听听他想说什么。”
内宦特有的嗓音响起,又尖又细,刺耳地回荡于大殿之内。
一堆华丽的辞藻堆砌,吧啦吧啦,听得无羡直想打瞌睡,总结起来就两句话。
第一句:
太监李广欺骗了先帝,混淆了皇室血脉,而当今圣上,只是一个平民之子,没资格当皇帝。
第二句:
太后密诏宁王,拨乱反正,还政于皇室正统。
这道诏书一出,就像是油锅中溅入了沸水,引起了一片哗然。
“我说呢,为什么圣上如此不孝,多番忤逆太后,原来不是亲生的呀……”
“呸!什么圣上,他也配?就是一个西贝货!”
“龙生龙,凤生凤,怪不得闹出了那么多的荒唐事来,江山社稷在他手中岌岌危矣!”
“可不是嘛,太祖打下的江山,绝不能被此种贼人窃取了!”
……
信息量太大,舒芬都听傻了,如同往他的脑袋里塞入了一大堆的苍蝇,嗡嗡嗡的,闹得他没法好好思考。
这时,一名胸前绣着孔雀的官员出列。明明只是一个人的步伐,却如领兵出征的将军,走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
“本官想请太后诏书一阅!”
何关附耳介绍,“那是右副都御史孙燧。”
无羡不吹不黑,“御史里难得也有明白人。”
一声冷笑自府使口中传来,“孙大人,怕只怕您不是想看诏书,而是想要趁机毁了诏书吧!来人,将逆贼朱厚照的爪牙拿下!”
一列卫队全副武装,气势汹汹地从门外冲了进来。
孙大人倒是个有骨气的,即便被团团围住,依旧不愿低头,“尔等才是逆贼,假冒太后诏书,必将……”
府使哪能让他继续说下去动摇人心,只听“砰”的一声巨响,他的胸口出现了一个窟窿。殷红的血液捂都捂不住,带着他的生气一同流失于体外。
身体渐渐变得无力,再也支撑不住一身的傲骨,绵软地向后倒去,被一名官员及时扶住,“孙大人,您没事吧?”
“我……”才刚张口,一口血就涌了出来,堵住了嗓子。呼吸变得越发艰难起来,仅仅只是几息,便再也没法提起气来。
孙大人死了……
“当众击杀朝廷命官,还有王法吗?”
又有几人站了出来,然而迎接他们的,是硝烟未散的火铳。
“尔等乱臣贼子休要猖狂,待王大人的大军一到,旦夕擒耳!”一人怒道。
“呵呵,”府使的笑声响起,“南赣的贼匪已除,王大人已将兵符上缴,如今,南赣所有兵权都在王爷手中。既然是贼党,就不用留了。”
府使的话音刚落,就听“砰砰砰”一阵铳声响起,殿内又多了五具尸体。
所有敢站出来的,都被王府的卫队射杀了,血腥味浓重得刺鼻。
余下的人,不是暗中投靠了宁王,就是些墙头草,此刻,哪里还有敢反对的,反而表起了忠心。
“王爷杀得好!此等贼子,助纣为虐,死不足惜。”
“我等向来是心系大明的,必然遵照太后诏令。”
“就是就是!”
到地的死者被拖了出去,只留下一道道拖曳的血痕,证明了他们曾经的存在。
殿内弥漫的腥味,让无羡倍感恶心,忍者反胃的不适,转向高位上的宁王,“一殿的血污,想来王爷也没心情将生辰宴继续办下去了,不介意本公主先行告退吧?”
宁王倒也没有为难,“公主可是本王的贵客,早已安排好了住处。近来南赣有些乱,望公主乖乖待在屋里,不要贸然外出。若被误伤,就不好向圣上交代了。”
“多谢王爷提点。”
客客气气的对话中,有多少暗潮涌动,只有两人各自心里清楚。
宁王安排的住处,是一处小楼。
窗外无假山,想找个隐蔽的地方都没有。
楼下无湖景,没法借水遁离去。
还真是精挑细选的好地方啊!
无羡收回审视的目光,落在舒芬的身上,“你怎么也跟着来了?作为男宾,你该同其余的官员待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