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羡:“宁王不敢让孙大人看诏书,诏书上的凤印多半是假的。”
舒芬:“那就是没法确认了?”语气中透着失望,又有些庆幸。
梨儿:“也不尽然,诏书所用的黄绸是真的,而且有些年头了。”
何关:“那能说明什么?”
梨儿:“圣上未亲政之前,由太后垂帘听政。从黄绸褪色的程度看有些年头了,多半是太后当年垂帘听政时所用的那批剩下的。”
舒芬的心沉了下去,“所以说……圣上很可能、并非出自正统?”
梨儿却不如此认为,“奴婢见过先帝的画像,同圣上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不像是假冒的……”
“我得到一个消息。”舒芬探头望了眼窗外,没见到可疑的身影,方才继续道,“是在我们离京后,宣扬开的,我也是在驿站里听说的。
“说是有个老兵,因为家里穷,将女儿卖入宫中,当今圣上就是他的外孙。
“传得那叫一个有鼻子有眼的,因为你同圣上的关系,我就没告诉你。
“没两天,那个老兵就被一个巡检给杀了,而那个巡检关入刑部大牢,莫名其妙死了。都说,是圣上下的命令,想要杀人灭口。”
柴胡提炼出了话中的要点,“老兵、巡检、刑部大牢。”
何关摸索着下巴,“那不就是巡检的案子吗?”
舒芬的心里就像是关了一只猫,好奇死了,“什么案子呀?”
反正被关着无事可做,闲着也是闲着,何关就将巡检的事从头到尾同他说了一遍。
“那么说来,你们发现一个南赣商贾有问题,让巡检去跟踪,结果巡检却陷入了杀害老兵的案子,关入刑部大牢后就死了。”
到底是考中状元的,这点归纳的能力还是有的。何关说了一大段,他用一句话就将事情总结完了,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造反需要什么?一是钱,二是兵。”无羡分析道,“赣商卫学粹去马市购马,为的是兵;将清露卖入宫中,图的是钱。两样都占齐了。他背后的人,说不定就是宁王。”
梨儿补充道,“太后虽然还了政,依旧把持了后宫的大权。奴婢记得,前阵子皇后还曾抱怨过,太后突然心血来潮,高价购置了一大批清露,花了不少钱,不然,办年宴也不至于如此紧巴巴。”
所有断了的线索都被串起来了,“两人在那个时候,说不定就串通上了。太后之所以花了大价钱够买清露,就是为了给宁王筹钱,助他成事。”
宁王的造反已经是铁板钉钉了,没什么可分析的了,只是有一点,舒芬怎么想也想不明白,“若是真如你们怀疑的那般,卫学粹是宁王的人,那么老兵就是宁王杀的。可是,他是质疑圣上身份的最有利的人证,宁王该留着他才对,为什么要杀了他?”
“除非……老兵的证词不是宁王想要的。”
无羡扭头转向声音的来源,开口的竟然是梨儿。
“你知道什么内幕?”无羡问道。
“也不算是内幕,就是宫中的一些传闻。”梨儿抿了抿唇,也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无羡道,“有什么尽管说,反正咱们也不回宫了,太后远在京师,没法拿你治罪。”
梨儿放下心中的顾及,继续道,“太后入宫多年,方才诞下一女一子,可惜相继夭折。奴婢也是听宫里的老人闲聊时说起的,说是太后身子骨弱,诞下大皇子后更是伤了身子,无法再孕,所以……圣上很有可能,不是太后亲生的。”
“那就对了!”无羡右手捏拳,捶打在左掌掌心,“老兵从未否认过圣上不是龙子,只是宣称圣上是他外孙。如果他没说谎的话,圣上的生母并非太后,而是一名宫女。
“圣上是先帝唯一的子嗣,只要确认了这一点,无论他的生母是高贵的太后,还是普通的宫女,全都无关紧要,他的龙位依旧能坐得稳稳当当的。
“老兵的口供帮不到宁王,所以他选择杀了老兵,之后,他想要如何断章取义、扭曲事实,都已死无对证了。”
何关撇撇嘴,“怪不得帝后总是不合呢,原来不是亲生的呀!”
柴胡不懂,“就为了这个,要将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废了,转而扶持一个没见过几面的旁支?”
何关嗤笑出声,“你懂什么?想当初太后无子,群臣向先帝谏言纳妃,太后一哭、二闹,就差上吊了。
“如此善妒,她能容得下先帝跟一个低贱的老兵之女有了孩子?岂不是打她的脸,说明先帝对她的宠爱全是假的吗?
“更何况圣上与她不合,反正都不是亲生的,选谁都无所谓,不如舍弃不听话的那一个。”
也就是圣上。
“完了完了!”舒芬像是个泄了气的皮筏,无力地平贴在桌面上,“圣上本就不得民心,有了太后的支持,宁王有九成的胜算能成事。”
而他们,就是两人争斗的牺牲品。
何关忍不住懊恼起来,“我早说了,这是一场鸿门宴,劝主子不要来,可您呢,铁了心就要来。”
“好啊!原来你们早就知道宁王要反,却不告诉我!”
舒芬这话就冤枉无羡了,“下船时没见到刑府女眷,我就说你被刑知府坑了吧?你还不信。还有在王府门口时,你被门卫拦住了,我也让你回去了,是你自己硬要留下来的。这可不能怪我啊!”
舒芬怎能不怪她,他没帖子,“你要是中途走了,我能跟着来吗?”
何关却是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