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城的季家,印证着富不过三代的说法,到了这一代,已经日渐走下坡,尽管如此,季家还是桐城的首富之一。
季家从季家老爷子季龙炎一代开始,成为桐城传说,季龙炎以一己之力,孑然一身,造就了桐城首富的辉煌。到了第二代季安的手中,更是加倍的发扬季家,一步一步,成为桐城唯一首富,季家的商号,盖过了所有的商家,季家的名号一搬出来,没有人敢不给面子。
只是,季家的辉煌也仅到此为止,第二代当家季安疼妻如命,在妻子叶双过世之后,带着妻子的遗体,丢下才六岁的女儿不见踪影之后,这么多年来,再也没有人见过他。
季家的棒子交给第三代,季家的名声,也随着季家第三代的不长进而日趋倒退。
流仪坊是季家的商号之一,这里的布料和做工都是百里挑一,桐城能搬得上台面的人也以穿出流仪坊的行头为荣。
“绣娘,府里有人来找你”。流仪坊的掌柜苏姑进后屋坊间,那是一个相当宽阔的房间,独自隔开,里头,坐着一位约十六岁的小姑娘,白白净净的小脸仿佛可以捏得出水来,如水晶亮如亮的眸子,正认真的凝着手上的一举一动,而那双纤细的手,正以着不可思议的速度在精美布料间穿梳着。
那般专注,那般有神——
苏姑险些不忍心去打扰她,不过,事急,没有办法。
“绣娘,府里头有人来找你,你要不要出去见见”。走近了些,大声了些,被唤做绣娘的小姑娘才抬起头,扬起一抹温暖的笑,“苏姑,你来了”。
柔柔的嗓音,让人差点酥了骨。
“可不是”。苏姑无奈的笑着摇头,“来了好一会,叫了你两声都没有回神”。她呀,就是太专注。
不过,话说回来了,如果不是有绣娘在流仪坊,如今,这流仪坊也没有现今的名声和地位,这可全都是靠绣娘一个人在撑着,她才十六岁啊——苏姑心疼的摇头,这个年龄,该呆在闺中待嫁之龄,她却早在十一岁那年,就已经来流仪坊帮忙了。
平平都是季家女儿,为什么就差这么多呢。
绣娘放下手中的针线,摆弄一番之后,才小心亦亦的站起身来。她是季雪,在流仪坊里,大家都唤她绣娘。
她是季家人,她爹,是季安,那个,让季家更上一层楼的男人,也是丢下她带着阿娘离开她的世界的男人。
虽然,季家人都是她的亲人,她却一直觉得只有自己一个人。季家的帮帮派派分得太开,大伯一伙,三叔一伙,这个一伙,那个一伙,就是因为如此,季家才会在短短的时间内,走下坡路。
她虽然是季家的小姐,却因为没有任何的依靠,只有在流仪坊里做事,努力的养活自己,不然,季家的人,就会把她赶出门。
她需要一个安身之处,如今,她也乐得在流仪坊做事,这里比起乌烟瘴气的季家,简直算得上是人间天堂了。
“苏姑,今天来的是谁?”。
“你大伯的三女儿”。绣娘的大伯,是个扶不起的阿斗,明明没有才干,却要强出头。唉——有其父,必有其女,他有三个不成才的儿子,也有三个不成才的女儿,三个女儿长得不像母,却像极了父,五短身材又肥又胖,没有好的包装就无法出门见人,所以,三不五时,她们就会上流仪坊来,指手划脚的让绣娘为她们量身定做一身好衣裳好去见人。
这事儿,苏姑可见多了。
绣娘的委屈,她都看在眼里,只是,有心无力啊。
绣娘无所谓的点点头。
昨天,三叔的二女儿才来找过她,现在,她正绣的就是季雨的那身衣服,听说,季家最近会有喜事,所以,一家人都赶着治办衣物。
“是季洁”。
“是季洁”。人不对名,听这名儿,倒是个好名字,看人,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苏姑,领着绣娘去前头见季洁,季洁身高,只到绣娘的肩部,却有两个绣娘那么胖,一张脸,长满了横脸,猛然一看,还真有些吓人,脸上的胭脂水粉涂得快要挂不住,扭扭捏捏的样子,不像大家闺秀,倒像是顶扮成人的大树。
苏姑进去忙去了,季洁难得好心情的拉着绣娘的衣袖,“季——呃,绣娘,你快来帮我看看,要拿什么料子做衣服好,挑什么花色适合——”。没有一刻停歇,季洁拉着绣娘就要去挑选布料,她恨不得马上就有合身的衣服裹上身。
绣娘失笑的拉住季洁过于圆滚的身躯。
“三小姐,不要急,先告诉绣娘,这身衣裳,是要穿在怎样的场合上,绣娘好帮你选选”。
“也对”。她太心急了,季洁总算是甘愿停下来一下了,“三天后,无极堡的人会到哪里桐城来挑姑娘,听说是为无极堡的堡主挑选的,大家伙可都显神通了,只要无极堡的人挑上,这一辈子就是横着走也行”。
绣娘轻轻呼出一口气,看着季洁,忍住摇头的冲动。
就算没有让无极堡的人挑上,她也可以横着走了。
“无极堡的堡主?”。外界可有不少关于他的流言,听来都是负面的,绣娘微微皱眉,虽然与亲人之间没有半点亲情可言,但是,他们身上,终究还是流着相同的血,“三小姐,听说无极堡的堡主是个凶残的人,而且,长得很可怕——”。她婉言道,在坊间,听到的,可远比季家的多。
谁料到,季洁完全不在意的摇摇手。
“那些都是误传,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