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莺啭山林。
和煦的春光透过嫩绿的树叶投射在树林间,地上厚厚的腐叶里钻出一簇簇嫩芽,简宁勾着背,正在撬一窝草药,就听见咕咕的急促叫声,转头一看,黑豆威风凛凛叼了一只野鸡回来。
野鸡尾巴翅膀五彩斑斓,竟是一只珍贵的雉鸡。
雉鸡挣扎的厉害,漂亮的羽毛扇在空中扑腾,两只长腿腾空乱舞。
黑豆死死咬住它脖子,拖到简宁面前,爪子压住雉鸡的头,嗑在简宁脚背上,小脑袋微仰,黄幽幽的眼睛盯着她一眨不眨。
“黑豆好棒呀。”简宁会心一笑,弯腰抓住雉鸡翅膀,伸手撸了撸黑豆的毛茸茸的头,掏出两根肉干喂它,以示奖励。
黑豆摇摇尾巴,趴在她脚边啃食肉干。
才几个月大黑豆已经展示出它最为凶猛捕猎者的天分。
雉鸡有个别称——七彩山鸡。
想了想,简宁没扭断它的脖子,而是绑了腿和翅膀放进背篓跟鸭子们做伴。
草药采足用量,放到篮子里,单独存放。
赤珠里边大小不一的筐子、篓子、篮子、簸箕已经攒了十几个,德利在家闲着的时候就帮她编各种筐子,他四姐最喜欢大箩筐,足以容纳一个成人蹲在里边还能原地转个圈的那种。
春季,野菜疯长,野兽陆陆续续钻出老巢四处觅食。
等春耕忙完,黑山岭连绵起伏的山峦就是属于她最丰盛的采集地。
一切资源都不能浪费。
那些大框子便是她的储存肉食,收集野菜的容器。
十几个筐子根本不够用,如果可以,她想将整片山岭揣入赤珠。
心里想着收集计划,简宁一个跨步跳过一处山涧,往前走两步,突然又掉头回去,安静地蹲在山涧旁盯着水看。
山上的水从山涧流淌下来,沿着蜿蜒山势流向村外的河。
岭河昼夜不息奔腾,向东流去,岭河河面很宽,水势凶猛,只有冬天冻上一层薄冰,它才会安静一点。
黑豆也安安静静蹲在山涧旁,主人全神贯注,蓄势待发,活像它猎食的前一刻。
一人一狗像两根木头一动不动不知道蹲了多久,简宁倏地伸手,快如闪电,徒手抓上来一条手臂长的肥鳗鱼。
哈~今晚加餐!
黑豆甩甩溅在脑袋上的水,冲着狂扭身子的鳗鱼低低咆哮两声,警告它不要作无谓的反抗。
捕猎的时候看见一两只河虾,它们藏在石头缝里,和山涧周围的树木投下来的阴影里。
青色河虾几近半透白,一看就被优良的水质滋养的很好,春寒犹在,现在下水太凉,天气再热一些来掀翻水涧里的石头,应该能捉到不少河虾,石头缝里应该还藏了不少鳗鱼。
简宁敲敲麻酥酥的腿,捡些草捻成草绳穿过鳗鱼的嘴,就拎在手上沿路回村。
扔背篓里,怕被鸡鸭给啄来吃了。
平常,社员们也会在浅山附近搞些山货,像野兔、野鸡、竹鼠、河鱼这些小猎物,数量不多的话都可以大摇大摆拎回村。
仅限于一两只。
如果猎到大型野物,或量较大的话就要上交,交由干部分配。
之所以不放空间,是因为有些吃食想在村里过过明路,要不然她们一家子养得白白嫩嫩,社员们不免要浮想联翩。
让人瞎猜八猜,不如直接给答案。
猜想大于现实,简宁就想低调,不想听关于他们家奇奇怪怪的流言。
路上遇到不少熟面孔,询问她手里的鳗鱼,简宁都一一笑着回应了。
很突然的,大伙发现跟简老太太一个画风,打遍全村无敌手的虎刺梅变了,不复尖锐,出口成脏,一碰就炸。
掐架依然无敌手,但平时十分温和,见着人会浅浅盈盈地笑,礼貌又低调,讲话直视人眼睛,眉眼弯弯声音不高不低,嘴角泛着小梨涡,特招人稀罕。
嗯,很像一把敛尽锋芒的剑。
“宁宁你可算回来。”
简宁刚推开院门,简欢欢就从堂屋里走出来。
“欢欢姐你怎么在这边?”简宁看看空荡荡的前院:“德利呢?”
“他和江同志在竹林。对了,江同志为啥要跟德利学习编篓子啊?”简欢欢颇觉奇怪,听爹娘话里的意思,江同志是大城市人,城里人编篓子做啥。
“不知道嘛,可能无聊呗。”简宁想起昨天那几个惨不忍睹的竹篓,心想这人好胜心还挺强:“你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家里来客了,奶叫你过去。”一打岔,简欢欢差点忘记正事:“我等你半下午了。”
“来客人?”简宁微讶道:“来客人叫我过去做什么?”
老太太特别提防她,不让她进正院的灶房霍霍。
总不能是看上她厨艺,喊她去整治酒席吧。
家中长辈在,待客也用不上她啊。
“哎呀~你去了就知道了。”简欢欢吞吞吐吐,小脸蛋飘起一团可疑的红晕。
简宁更觉怪异了。
“你等等啊,”把鳗鱼放进水桶里,假装在背篓里掏啊掏,掏出两只扭断脖子的肥鸭:“走吧。”
简欢欢看着肥鸭咽口水:“你去断崖了?”
“嗯。”
“呀~几年前隔壁村埋了个人进去,尸首都没找。当时大伙去搜救,陷进去好几个人,险些闹出大事。”简欢欢说:“你还是少去那边吧,太危险了。”
村里人都知道断崖下窝了不少野鸭子,在不是快饿死的情况下,没人愿意拿命去换吃食。
毕竟命都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