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入峡谷视野豁然开朗。
正如简宁所料,峡谷里根本没瞧见蟒蛇的影子。
略遗憾,本来还想逮条大蛇回家炖汤喝,冬季是储瞟的好季节。
昨天来的匆忙,没来得及仔细查看峡口周边环境。
今天简宁打算把峡口外面拾掇的更隐秘些。
进入峡谷,去山洞把两个大瓮挪到洞口,燃起松枝谷壳烟熏堆。
用刚才砍来的几根粗竹竿放在三角形支架上,每块肉的一端戳个洞,穿上稻草,排排挂在竹竿上。
熏肉基本上就不用怎么管了,隔一两小时撒一层谷壳压压明火,添一些熏柴即可。
简宁就对坐在几竹竿熏肉前,喜滋滋吃早饭。
一块块腊肉悬挂眼前,简宁眉目舒展,心里的欢喜咕咚咕咚冒泡。
峡口上半部分几乎都被横斜生长的树枝给遮盖掉。
下半部分笼着一丛从一人多高的芒草,如果不特意扒开芒草,很难发现后面藏了一个隐秘的洞口。
峡口两壁,覆满脉络一般的干枯藤蔓,看起来像是枯萎了很久,但简宁知道,只待春风一拂,枯藤枝节便会冒出一丛丛绿色蔓芽,焕发盎然生机。
她倒退几步,站在远处看了看,回到峡口侧面,顺着峡壁挥起柴刀,劈开一条小径,路径紧贴山壁,上面牵扯着横生的枝丫,下面是丛丛厚重的芒草,如此一来走近了也很难发现那条小路径。
她又捡了些碎石,不规则地撒在小道入口,垫了一层石子,下雨天就不会留下人踩踏泥草的深脚印。
拾掇一番,前前后后检验成果,感觉达到了满意效果,简宁才晃悠着柴刀去洞口压了半筐谷壳。
之后就钻到荆棘林里归整田地,昨天没带锄头上来,杂草只清理了三分之一。
锄头荒废了一个冬季,挖了几下就脱了,把锄头重新按回去,削了一块薄木片卡住接壤处,使起来就顺手多了。
杂草清理出来全部堆到中间烧草木灰,烟火袅袅腾升,简宁这才得空站直了抻抻腰。
举目瞭望远山墨绿葱茏的树木,恨突然的,脑海里倏忽掠过一幕幕景象。
**年前城里再难搜寻到食物,舅舅便领着她去森林里觅食。
那时候的雪景真美。
高耸的树冠落满积雪,树冠如伞,像是扣了一顶顶洁白的帽子,剔透的冰梭子垂直坠下,轻轻一折,冰棱子发出清脆响声,手上就落了一根天然冰棍。
那时候,她还有玩性折下一截冰棱子一边舔食一边跟在舅舅身后叽叽喳喳。
初始那几年他们家因为舅舅和老爸储存了大量食物,政府也时有补贴,日子过得委实不差。
后来,政权一泻千里崩溃,存储物资一日一日消耗,再生资源停滞,隐匿在心底的恐慌渗透肌骨爬了出来。
一年两年…树冻死了,厚重的积雪压垮枝桠,满林子触目惊心地遗留着一根根光秃秃的树干,它们立在森林里荒凉得惊人。
心底仅存的一点玩性和轻松随之被冰雪深深掩埋。
简宁一直刻意不去回想过去的记忆,特别是关于父母和舅舅。
回忆就像一个潘多拉盒子,一打开,冻成一根冰棍的老妈似乎就在躺怀里那么近,近得她不敢去触碰。
一场夺食大战,舅舅护着她狙杀掉最后一个人,轰然仰面栽倒,洁净无垠的冰面淌出一股殷红蜿蜒的血溪,血液的腥铁味窜入肺腑灼得人直不起腰。
老爸空荡荡的右衣袖从她面前摇晃而过,把脱落的牙齿偷偷扔去入床底,翌日她一大早出门,去冰天雪地的河道上凿冰窟窿,搓手蹬脚守了一天钓上来两条鱼,赶去聚集地换回一簇新鲜蔬菜兴冲冲回家,推开门只见一室空寂。
从此,偌大冰雪世界一个人踽踽独行。
水滴洇湿地面,草木烟熏得人流泪,简宁胡乱抹了一把脸,拖着锄头刨粪坑。
粪坑挖得比较大,四四方方,长宽两米,深度一米五。
每户人家的自留地可领的肥料都有定数,山上开出来的荒地只能靠原始沤肥。
粪坑掘好,把网兜里的野兽粑粑倒进粪坑,跑去割了两篓子鲜草倒进去,又去比较潮湿的树下刨回几筐肥沃的腐叶泥,灌水搅拌。
捏着鼻子搅了一会,简宁寻思夏天浇水也是个难事,还得挖一个水坑,到时砍几根竹子排地上从山洞里引水下来。
水坑挖好夯实,继续在麦田四周挖排水沟垒田坎,小麦旱不得涝不得。
简宁忙得脚不沾地。
大致忙完,看看时间不早了,简宁返回山洞收捡熏肉。
其实熏肉最好多熏两天,但她挪不出那么多时间,明天村里杀过年猪,后天要去农场,大后天就是年三十了。
自打来到这里,几乎没有一刻是闲着的。
两瓮猪肉垒了满满两箩筐,满满一背篓。
大瓮和其他的一些家什以后肯定还要用,就不准备搬回家了,家里再添置些新家什。
一道人影步履稳健出现在村口。
“四妹,”简明玉躲在一棵老树后面,看清人影面貌,弯腰拾起地上的背篓跨肩上,闪了出来。
简宁朝进镇的方向努努嘴:“走。”
姐妹两个并肩往镇上去。
“香肠卤肉家里留了一半吧?”
“嗯,留了。”
到黑山镇,天擦黑,上次从县城回来,简宁已经去探了一趟路。
这次熟门熟路摸进巷子弄堂,咚咚接上暗号,六子的小弟魏二出来帮忙把几筐肉抬到院子里,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