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霞漫天,正是夕阳西下的时候,神界的冬日,并沒有那么寒冷,但是莲裳硬是将那毛衾给我披上,我心里很是温暖,微微向她一笑,自从丹灵去了,很久沒有人给我这般贴心的感觉了。
我仰首望天,鼻尖微微泛着些许酸涩,又是一个流霞漫天的傍晚,当初她便是在这样的傍晚离我而去。在神界的这段日子,我仿佛又似回到了人界般,只是如今,我却沒有了双臂,连双腿都失去了知觉。
唯一能让我翘首以盼的便是夙玉的身影了,不,应该是紫薇帝君,而我失去的这双手便是他亲手剁下,沒了双手,我也沒有怨过他,我想,这一定是他为了救我逼不得已的。
直到方才,他说,我是个罪人,因为我,那妖神逃离了出去,危害了人界的百姓,可是,我心里也很痛啊,我也很难过,我想去人界看看,还有我和夙玉曾经的小木屋,还有那一片梨花林。
我闻得到那股冬日的梨花冷香,很像夙玉身上的味道,可是我却看不到,摸不到,我只能闭上双眼,静静幻想,一如那十八年的炼狱生活,我便是凭着那微薄的记忆苟延残喘至今。
莲裳端了一碗汤过來,老远便闻到了那股香味,我微微侧首,她笑嘻嘻的走了过來,轻轻呼呼了一下,便准备喂我。
“莲裳,你为甚么对我这么好?”我的眼角微微有些湿润。雪中送炭往往比锦上添花更加让我感动。
“秀,你说甚么傻话呢?对一个人好是需要理由的么?”
她舀了一勺莲子羹,我吸了吸鼻子,将它吃了下去,微笑道:“是不需要理由的,谢谢你,莲裳。”
身子又暖和了些,莲裳告诉我后院的梨花开的更盛了,丝毫沒有被冬日的风雪所压垮,我忽然应景的想起了一句诗,便轻轻吟诵起來:“梨花正如千秋雪,惆怅今冬有谁怜。”
莲裳闻听此言,皱着秀眉道:“秀是想念梨花了么?此时虽为黄昏,却更添一番美景,不如我们去赏花吧。”
其中诗句之意,我并未点破,随即便轻轻颔首,莲裳推着我,便进入了梨花园。
以前,每次望着梨花我的内心都别有一番思念,如今只于满腔惆怅与孤寂度此华年。
粉白的梨花,,密密匝匝,层层叠叠,飘飘扬扬,干褐色的枝桠上却又瞬间吐出來新蕊,莲裳一时好奇,又轻轻折枝下來,那原本的新痕复又冒出來新的枝桠,我淡淡道:“神界的灵力颇为浓厚,治愈的了新伤,可能治愈的了旧痕呢?”
身后传來声轻微的踩雪的声音,我回过头去,但见紫薇帝君搂着鱼清音而來,身姿修长,天仙之配,我只能这样说了,随即,便敛眉回过头去。
“奴婢参见紫薇帝君,紫薇夫人,帝君万福,夫人万福。”莲裳朝他们做了个辑。
闻听此言,我的心里一阵刺痛,当日猜测,已是事实,他们终究拜堂成亲了。
鱼清音淡淡看了我一眼,神色莫名:“这位上神好生面熟,竟也不知是那方的天尊。”
她的这句话意思很明显,便是说我沒有礼貌,见到帝君和她竟连个招呼也不打。
莲裳又慌忙地俯下身子,略微紧张:“禀夫人,秀她身子不便,奴婢替她敬礼了。”
“哦?”鱼清音挑长了尾音,缓缓踱步到我的面前,一脸的春风得意,待走至我的轮椅的前端,忽然大惊失色起來:“这不是颜初姐姐么,你,你怎么成了这副样子?”
她的演技真的很到位,我咬着嘴唇,敛眉道:“帝君万福,夫人万福,夫人这声姐姐,颜初怎能担当的起呢。”
“姐姐说笑了,当日在仙界与姐姐情同手足,姐姐那番‘照顾’,清音可是铭记在心呢,只是姐姐一失踪便是十八年,叫清音好生担心。”
紫薇帝君皱了皱眉,极美的凤眸却毫无波澜,只是言语竟有些许严厉,他向鱼清音招了招手:”清音,过來,不是还要赏花么?眼看天色将晚,莫要陪旁人扰了时辰。”
我心中一痛,旁人?原來我在他心中,竟是旁人。
“莲裳,我们且回去吧。”
莲裳点点头推着我,从紫薇帝君旁边擦身而过。鱼清音走至他的身旁,用手揽着他的腰,微笑着目送我远去。
我的心脏依旧是一片刺痛,竟忍不住想大哭起來,这十八年,无论遭受了怎样的折辱我都未掉一滴眼泪,我咬咬牙也都坚持了过去,可如今,却在他一句话下溃不成军。
温热的泪水汹涌而下,莲裳忽然停步下來,我一怔,却见面前的光线被一高大的身影挡住了,随即向上望去,心脏沒來由地跳的飞快起來。
他低头俯视着我,双手背着身后,英俊的面庞上似是一块冰冷的寒铁,沒有任何情绪波动。可我却不是如此,我感觉心脏快到飞奔出來,面上依旧潮湿一片,随即垂首敛眉淡淡道:“不知帝君有何要事?”
他从脖子上摘下那圈玉质璎珞圈,将那玉璎珞又套在我的脖子上,他温暖的指尖轻轻滑过我的面庞,竟让我感觉一阵颤栗,他说:“这是十八年前,你所赠,十八年后,我再次还给你。”
他说:“自此以后,两不相欠。”
“这璎珞圈乃你当年所赠,十八年前,我将这赠与你,便是随了你的两不相欠,这璎珞圈本便是你的。夙玉。”
“我是北辰,中天紫微帝君。”他扔下一句冰冷的话语便信步而去。
可是我的心脏真的痛到难以呼吸了,这玉璎珞上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