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也好、文明也好、天体也好。
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事物,便会有着各自的缺陷和不足,难以挣脱那冥冥中“极限”的束缚着。
夏虫不可语于冰,笃于时也。
对于夏虫来讲,寿命便是它们的极限,就算能以这个状态继续将族群维持至一万年、百万年、千万年,也一样是难以跳出原来的窠臼,不见寒冰。
喜、怒、忧、思、悲、恐、惊。
酸、甜、苦、辣、咸
红、绿、蓝。
所感不过七情,所尝不过五味,所见不过三色。
知道的越多,反倒是越觉得自己的无知。
相对较为无知的人类既然已经如此,那又更何况那些近乎于“神”的生命?
没错。
对于那些自太古之初遗留至今的神明们而言,对于那些已经可以肆意玩弄物理规则的天体生命而言,这个局限同样也是存在的。
[告死鸟]、[溃亡公]、[吹笛人]、[疫医]。
在这道绝望的天堑面前,这个已经登临[古神]之位,回溯到创世之时的存在也已经到达了极限,不得寸进。
说是不得寸进其实也并不算准确,作为古神中的异类,完成了永动机化的存在,哪怕规模已经提升至稳定情况下的最大程度,在精神上,祂也依旧可以从无数种的未来可能性中凭空获取知识和经验的资粮,没有界限和尽头的提升着。
只可惜,相比起那个名为“实在无穷”的境界,这一切的成就都显得苍白而毫无意义。
宇宙够大吗?
当然够大,大到用永恒的生命去探索,也不一定能在宇宙停止膨胀之前,走完它的亿万分之一。
粒子够小吗?
当然够小,小到生命穷尽所有的手段。也始终没有打破微观与宏观间的绝对壁垒,观测到比中微子更小的物质单位。
然而,哪怕是如此之大的宇宙,如此之小的粒子,在将数学层面上,也依旧是有穷尽的,看似无穷,实则不过是与真正的实在无穷有着巨大差别的“近似”而已。
有尽头的。
想象是有尽头的、思维是有尽头的、文字的组合也是有尽头的。
所谓的实在无穷,便是人智不可能企及半分之物,哪怕将复数个可观测宇宙的质量当作燃料进行推动,将“那由他”、“不可思议”、乃至以“无量”和“大数”为单位的可能性进行排列组合,也绝不可能触及那超越逻辑的境界。
之于那些超越逻辑、达到了实在无穷之境的旧神,将人类说成是蝼蚁都能称得上是一种褒义的赞赏了,想要凭借赫尔墨斯遗留的仪式,成为和祂们一样的存在……真的有可能吗?
他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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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历5347,黄金时代的末期。
彼日,正值动荡之年,天穹星落如雨,还未被斩断所有在喀难世界大部分触手的众神,抓住了东征后教团的受创期,在人类的历史中重新复苏。
世界的格局在那一年改变了,有的人因此而选择了向神明献上了灵魂以示忠诚,有的人则因此而选择了向神明举起了复仇的旗帜,发起叛逆。
神与人的思维是截然不同的,不能用简简单单的善良、邪恶、中立、守序、混沌来进行划分判定,面对蝼蚁的祈求,那些持漠不关心态度的神明已经最好的了,对于凡人来讲,不论是来自于神明的善意,还是来自于神明的恶意,都是同样足够可怕的。
在这种情况下,社会的秩序理所当然的崩溃了,文明的火光微弱,各个国家支离破碎,连教团也只得收缩势力范围,放弃了大部分的土地,整个世界仿佛都在那一瞬间的冲击之下,回到了遥远的长夜时期,在庇护所内小心翼翼的抬头仰望太阳。
在那段时期,[告死鸟]还没有成为成为[溃亡公],只是当时一座既不算偏僻也不算知名的小城市万万千千普通人中的一员而已。
唯一不普通的,大概也只有他那比起他人稍微好一点的运气而已,让他侥幸逃过了某场导致小城人死去大半的天灾,被事后到来的教士救回了教团修筑的庇护所。
人如蝼蚁,命若草芥。
在那个时代,这样的事情并不算稀奇,每天都有着类似的事情不断在这个世界上发生,就连原因也极为千篇一律,不外乎是“意外”而已。
因为意外,因为命不好,因为恰好生活在神明途径的路上。
哪怕是因为诸国潜藏的圣徒,而对这些有潜力孕育出那种存在的族群,抱以一定善意的、相对来讲的“善神”,在对待大多数凡人的时候,态度……大概也就和人类间的昆虫爱好者,看待家中的昆虫一样。假如有蚊虫苍蝇恰好在眼前碍眼,就算对“昆虫”这个集体再大的热爱,也不可能会为此而任由它们在眼前胡乱飞舞。
反正,死了一茬还会再长一茬的,不是吗?
在得知家乡已经毁灭后,[告死鸟]的反应和大多数的普通人一模一样,痛苦难言,一度心生过舍弃生命向神明复仇的念头。
然而,与大部分传奇复仇剧中总是苦大仇深的主角经历不同,在经过极端的努力,达到成为超凡者的条件后,晋升仪式之前,他终于向自己的导师问出了有关某件一直以来教团方面始终不肯告诉他真相之事的问题——“我的家乡,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才毁灭的呢?”
迟疑、犹豫、深深的思索。
他的导师向他反复确认后,才叹息着回答道:“没有什么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