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塔下的暗手拇指,你们可以叫我北山。”
头上不再是交织盘旋,横跨天幕的四色星河,而是迷蒙的血雾。那个在东四十货站指引他们的汉子变身为身负巨大蜗壳的矮小血魔,拄着拐杖发出人声。
“一个月前我还只是无名指,现在已经晋升到食指。”自称北山的魔人说,“暗手血塔的确遇到了些困难,对你们来说也是难得的机遇。只要你们坚定信心,尽展其才,会很快跨过附指这个阶层,成为正式的塔下人。”
这是在魔塔的底部,自黑褐塔身伸展出无数嶙峋尖刺,如树枝般搭起凉棚和墙壁,将大概百来平米的空间罩住,形成一处相对封闭和隐秘的空间。
包括高德在内,五个魔人恭谨听着北山训话。
远看是座塔,近看是株树,魔塔竟然是这样的啊。
高德还在感慨,头上的尖刺树枝忽然抖了抖,落下颗东西砸在头上。这一砸就知道非同寻常,灰境里尽管真实无比,但跟现实还是有细微差距,像隔着沾了灰尘的玻璃。但这颗东西落下来,渗在恶魔躯壳里的软泥怪瞬间吸聚了高德所有意识,让他的感知与恶魔躯壳完全同步,那一刻他只觉就置身现世之中。
“捡起它……”
北山说,“它就是你们这次任务的报酬,还有成为附指的奖赏。”
混淆感知的真实感消散,高德从地上捡起一块浮动着黯光的小石头,只有手指头大小,握在手中也没什么异常。
是何老头给他的那种石头!
“这就是魔石,”北山的语气异常沉肃,“是每个魔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它能将魂魄吸附在灰境里,你们里应该有人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把一缕魂魄吸附在魔石里,再把魔石嵌在魔塔里,恶魔之力对魂魄的侵蚀就能减轻一分。”
有副光秃秃翼骨,俨然是头没毛鸟人的鹰爪庞说:“这样就能减少魔心夺灵的危险,魔石越多,吸纳的魂魄就越多,危险越小,最终……”
“最终如何不是你我这些塔下人能妄自谈论的,”北山止住他,“你们只需要知道,有了魔石,就不会像寻常异能者那样,会被恶魔轻易夺灵。有了魔石,恶魔之力能更好的为我们所用,我们能用出的力量也就更强。”
“是要分出一半嵌在塔里吧?”近似血魔步卒但没有重甲,身形削痩额头飘着淡淡血焰的恶魔说:“而且还会损耗,必须隔一段世界用新的魔石补充。”
这只血魔是火眼杨,她的恶魔躯壳跟瞎子一样都是血魔多目者,只是比瞎子虚弱很多,应该是脑袋上的枪伤还没恢复好。
“知道得不少,”北山说,“但最关键的一步你们并不知道。”
他示意众人把魔石握在手中,“伸展你们的力量,浸入魔石中,如此反复,直至魔石融入你们的身体里。”
“身体里?”像株人面树般的暗绿疫魔嘀咕,“会在哪部分?”
没人理会他,大家都在凝神运力。
隐隐的黯光在手中流转,混杂了各种不适感觉的力量浸入体内,摩擦着高德心灵。能感觉到手中的魔石在渐渐变小,直至尽数渗入恶魔躯壳。
“很好,接着将手按在塔身上,”北山满意的点头,交代下一步:“魔塔会自动吸取一半的魔石,同时牵出一缕魂魄,封印在塔身里。”
五个魔人都没动静,四个是畏惧,毕竟这等于是分割出一部分魂魄,谁知道会有什么可怕的后果。高德也在害怕,不过他害怕的是暴露底细。
他的魂魄不可分割!
哪怕是最擅长吸取魂魄的孽魔,还是有名字的孽魔,都没办法在他的魂魄上撕下一丁点。小丽也确定过这点,魔塔不可能违背这条定律。
“你们担心什么?”
北山冷笑,“你们还以为自己的魂魄是完整的,是全属于自己的?你们能动用恶魔之力,就意味着魂魄中已经探入恶魔的触须,占据了你们的一部分魂魄。现在不过是从那部分魂魄里分出一缕,转交给魔塔,由魔塔隔开你们与恶魔的直接联系,虽然只能隔开一部分。”
原来是渠道商啊……
高德恍然,魔塔与魔人之间的关系竟然是这样的。
北山的话令人信服,毕竟身为魔人,魂魄早被恶魔浸染了。把被浸染的部分分出一缕,还是件好事。这也意味着跟魔塔深深绑定了,不可能再像之前身为游客那样,可以自由进退。
五人又沉默片刻,和高德一样但要瘦小些的血魔步卒率先迈步,走到塔身前,伸手按在塔身壁面,高德也明白了塔身上的暗红手印是怎么来的。
那只血魔步卒自然是霸刀李,她手刚按上去,塔身就凸起一圈沙砾般的碎石,将整只手裹住。她身躯颤抖了好一会,碎石才散去,等她挪开手掌,塔身上多了个暗红手印。
“有点不舒服,”霸刀李说,“但完事后感觉轻松了不少,的确减缓了恶魔的侵蚀。”
有她做榜样,众人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包括高德。
高德决定再赌一把,毕竟这一关是逃不过的。不留下血手印把黑石嵌进去,他就没办法成为塔下人,潜伏在暗手血塔的计划也就破灭了。失败的话,他最大的损失也就是这只手办。他的魂魄无法被分割,这里不可能束缚住他。
至于魔塔能分割他魂魄的可能性,高德觉得并不存在。魔石并没真正渗入他的软泥怪躯壳,而是在恶魔躯壳里。
被塔身涌出的碎石裹住手,一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