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一鸣看着如枯木般立着的余雪,收敛了一切其他情绪,面上只剩下欣赏和敬佩之意。
他站直了身子,而后右手横于胸前,身体微向前倾,对余雪行了一个特别的平辈之礼。
“是的,你赢了。”
余雪在听到洪一鸣的答复之后,脑海中绷紧的最后一根弦,终于是断了。
他再也没有力气支撑身体,向前栽倒。
余瑶光身形一动,来到钓鱼台扶住了他,并转头望向了台下神情复杂的洪镇宇。
“一鸣,你这么做…又是为何?他根本不是你的对手的。”
洪镇宇看着走下钓鱼台,回到荷塘边的洪一鸣,摇头苦笑的问着。
洪一鸣抬眼看他,神色冷漠。
“你在教我做事?”
洪镇宇连忙摆手:“不敢,只是好奇的问问。”
“震宇哥,我只提醒一句,你已经上了登山路,别死在半山腰上。”
丢下一句话,洪一鸣不再停留,径直走出了别院。
他走后,众人的目光焦点,自然是落在了洪镇宇身上。
因为按照洪一鸣与余雪的一拳之约,这场比试,最后的胜利者是余家。
洪镇宇细细咀嚼了一番洪一鸣的话,而后展颜一笑,飞身跃上了钓鱼台。
他双手抱拳,对着余家一众子弟,躬身行礼。
“洪家子弟对余家出言不逊,我洪镇宇在此,给余家的各位朋友诚心道歉,还请诸位谅解。”
“我接受,但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余瑶光背起了已经没有意识的余雪,对洪镇宇留下一句警告,跳回了余家的荷塘边。
而就在此时,月色朦胧中,有两道人影飞速的赶来这边。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陆师严厉的声音从夜空中传来,他与廖天也随声而至,落到了别院内。
两边的孩子都自知没有听师长的话,个个都低着脑袋,不敢看陆师和廖天。
陆师扫视过众人,看到了余瑶光背上还有微弱气息的余雪,紧蹙着的眉头明显已松。
不过他还是双眼含怒,怒斥了两家弟子一顿。
“还站在这做什么?赏月啊?还不快滚回房间睡觉!”
孩子们闻言立刻作鸟兽散,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廖天带着洪镇宇离去,陆师则让余瑶光把余雪带回了自己的房间。
“陆师,余雪他…”
“不用说了,我都知道,你回去休息吧,余雪的事交给我便是。”
余瑶光道了一声有劳陆师,退出了房间。
陆师做到床边,手搭在了余雪的腕部的脉搏处,双目紧闭,表情变得十分难看。
这是因为余雪此时的身体状态,属实太过糟糕,五脏六腑被毁去九成,经脉寸寸断裂。
若是就这么不管,别说是修武,估计以后只能在床上躺着度过余生了。
“唉…”
陆师叹息一声,为余雪探查完身子后,又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古色古香的紫玉灵盒。
打开盒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枚通体乳白,晶莹剔透的药丸。
定睛看去,这药丸除了表面光亮无暇,内部更是有云雾翻滚,好像是活物一般。
“这丹药是玄阶上品?不,甚至可能是地阶品质!果然不愧是门派中人,好大的手笔!”陆师心中暗叹。
他用一层薄薄的纱绢盖在这枚丹药之上,随后隔着纱绢小心翼翼的捏起,拿到眼前细看。
“若是我现在吃下这丹药,此生是否就脱凡有望了?”
就在此时,一个念头从他心头升起,吞下这颗那人留给余雪的丹药,去突破他毕生都在追求的脱凡之境!
他的手微微颤抖,忍不住凑上前嗅了嗅,药香入体,沁人心脾,这让他更加难以抵抗诱惑,缓缓将这枚丹药递到嘴边。
倏然间,陆师浑身一震,淌出了一身冷汗,他眼中生出恐惧,不由望向窗外的天空。
“罪过罪过,差点因贪念铸成大错,请前辈宽恕。”
说话间,他赶紧把丹药送进了余雪嘴中,直到丹药的药力彻底化开,余雪全身的经脉开始神奇的接上,五脏六腑也重新恢复生机,那一股让他喘不上气的威压才缓缓消失。
而在余雪吃下丹药后,一抹凡人肉眼不可见的金光从冥冥某处,射入了他的脑海。
陆师擦去额头的冷汗,自嘲的笑笑,没想到自己一把年纪,还会被贪念蛊惑,实在可悲。
与此同时,金石镇的百丈高空之上,一艘云舟迎着月光,驶向天边。
洪一鸣站在云舟头端,他身后还有两人,一位是身穿褐色长跑,神色慈祥,面带和蔼笑容的老妪,另一个则是站在舟尾戴着斗笠的划桨人。
“小少爷,这金鲤化龙丹就这么给了出去,不心疼吗?”老妪弓着身子,和声问道。
“嬷嬷觉得不划算吗?”
“老奴不敢质疑小少爷的眼光,只是这金丹就此一颗,少爷都不曾见过武院的其他天才人物…现在就下注,是不是早了些?”
洪一鸣嘴角微微一扬,抬手止住了老妪的话语。
“嬷嬷你知道的,天赋,从来都不是爬到山顶的决定因素,死在半山腰的天才还少吗?”
“不如,嬷嬷你和老舟子赌一把?”
“我相信少爷。”
被斗笠当着面容,之前一直沉默的划桨人,在洪一鸣话音刚落之时,就给出了他的看法。
老妪转身,面色温怒的说道:“做你的哑巴就行,谁要与你赌。”
划桨的老舟子把头埋得更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