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炉子上的茶壶在嘟噜嘟噜的响,房间里就跟静止了一样。
半天没动弹的树妖青年终于松开了手,灵玉中温养着的那个元神虽然弱小,但是还有修补重生的机会。
若是他也在这小却最能吃人的凡人界止步,恒无的牺牲才真的是白费了。
树妖青年刚把灵玉收进自己的灵核之中,房门骤然被人推开又快速关上。
“棉棉何故这般慌张?”
“有个老怪物许是贪图我美色,追了我一路,好不容易才摆脱。”姜荼先前走得有些远,一路有符咒遮掩还是会迟一些被那个白衣人追上,躲躲藏藏跑了好多处,才勉强讲那条尾巴摆脱。
“还好先前那群追杀我的修士只是低阶修士,没有这么强的神识,也不能这么准确的锁定我的气息。”姜荼和颜夕睡了一句话,难得没有得到回复。
“姜姜,恒无城的线索已经拿到了,咱们尽早启程去别的地方吧,我已经知道这凡人界有哪些地方存在着秘境碎片了。”颜夕沉默好久,憋出来一句话。
“休整片刻,过会儿再启程。”姜荼不可避免的跑出了一身热汗,衣服却连褶皱都没有一个,衣服挂起,整个人舒舒服服的泡在汤泉里。
树妖听她说要收拾行装准备离开时没有提出一点异议,点了头,回到自己在隔壁的房间,也是少有的沉默。
“姜姜,那个话痨树妖是不是有点不对劲啊?”颜夕表示自己只是闲着无聊顺便关心这个冒险之旅的最大资金赞助者一下。
“恒无神庙的那位,是他的姐姐。”
“我观他血缘上的牵绊,就只有这一条了。”没有明说,颜夕也听懂了姜荼的意思。
“他们分明血脉特殊,不该出现在凡人界,若是随意找个大家族依附,那都是被供起来的宝贝啊。”
“有特殊才能特殊天赋的种族,大多是由自己的傲骨的。”
“能够依靠自己的能力自立门户,令旁人不得生出不该有的心思,谁会想要去做别族的附庸。”
“说是被供起来,那和被圈养起来的牲畜又有什么区别。”姜荼声音淡淡,说出来的是颜夕自己知道却下意识忽略掉的事实。
把篮子里的花瓣撒进水里,换上一身普普通通装束的姜荼在桌子旁端坐着,等着收拾好行装的香香推门进来。
“夜里恒无城的传送阵并不会开启,棉棉不若好生休息一晚,等明早再出发。”夜色很深的时候,树妖青年头一次敲了敲门,站在门外等她来开门。
“既然这样,那香香也回房间好好休息吧。”姜荼直觉这个时候的树妖香香并不正常,可她又和这个算是路人的树妖有多少关系呢?
按在这个世界的交情论,许是能称得上是普通朋友。
生扯的话也能说是知己。
可除此之外,她也没多少立场。
总不能说是恒无临死前托孤把自己这个脾气不好又倔又固执的弟弟托付给自己照看。
毕竟没给一点好处,也没有什么信物。
姜荼等人走了才关门,把脸埋在软枕上,细细思索究竟是哪里露出了不妥,让那个白衣人生生追着自己快把这座本就不小的恒无城转了五六遍。
“白衣人身上,有恒无神庙的死寂气息。”
“那是对信奉的神灵彻底失望的信徒死去之后才会有的气息。”
“所以他是从恒无神庙出来。”
“或许,他就是恒无信奉的那个神灵。”
“又或许,他才真正享有了那些信仰力。”并不完全了解信仰力修行这条路的姜荼被颜夕逮住再次补课。九零看看
“信仰力是全部归恒无的,也没有谁禁止修士有个出门在外好使的代号。”
“修行之人但凡闯出了名头的,都会有些称呼。”
“恒无这样的,也会有凡人取的尊称。”颜夕自己学得不深,先是纠正了姜荼的一些错误认知,才举例反驳。
“至于那个白衣人,应该是月神吧,虽说很多世界不一定有月亮的存在,由姜姜所在世界的那些作为参考创造的世界总是少不了月亮的存在。”
“这种由自然之力作为神力源泉的神灵,总是很难对付。”
“若非毁其本源,总是能够再生。”颜夕说着说着有些嫌弃,这种神灵对付起来比其他神灵棘手得多。
要对付月神的话挑白天的时间再合适不过。
一旦到了日落月升的时候,月神的力量将会大涨。
那个时候就很难把月神的本源摧毁,只是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这些都不配被提及。
姜荼对月亮本来很有好感,月是故乡明,月可寄相思,想起来今晚这个白衣人追着自己在恒无城上蹿下跳东躲西藏好多圈,姜荼就忍不住想要踩断这个破月神的脖子。
原本就很疲累,脑子放空之后,困意就肆意上涌。
脑袋一歪,被子都没盖上,姜荼就睡沉了。
又过了好一会儿,房门被轻轻推开,树妖清瘦的身影在姜荼床边站了一段时间,好久才伸手想要触碰一下熟睡的人,最后放了什么在姜荼枕边,浇了一杯冷茶进角落处有不明显花香溢出的小香炉中。
在不明显的光影映照中的那张脸,似哭似笑,表情难看极了。
这是姜荼第一眼看去都要呆一瞬的好看的脸啊。
“我走啦,你一个人去走你要走的路,会要轻松许多吧。”
是他拉她进了这个本与她无关的局。
这一摊浑水,她本来走得再偏都不会蹚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