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翠梅说道:“你以为人人都舍得杀鸡啊,虽然说现在的鸡肉确实没有猪肉贵,但是,一斤也要十几块钱呢,你看看现在在村里干活的人,有几个人能一天收入超过一百块钱的?”
“那不是。”刘远河接话道,“不说别人,就说阿贵家,像他家,就靠着他妈妈一个人养活他两姐弟,还要送吃鸡肉,就是吃几块钱一斤的鱼肉也不常吃。”
“是啊。”说起这家人,吴翠梅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唉,阿贵妈可真够辛苦的,养娃不说,还要养几头牛呢。”
“那牛能挣钱。”刘远河笑呵呵的说道,“母牛每年下一头小牛,他家牛多,光母牛就有两头,就算每年能卖两头牛,一头牛几千块钱好了,那也有万把块钱呢。”
“说得可真容易。”吴翠梅撇嘴道,“养两个孩子不费钱呐?而且,像阿贵这样,早上要割了牛草才能去学校,星期天的时候,还得跟姐姐分开养牛,一人养几头牛呢,多辛苦啊。”
“呵呵,可就算是这样,两姐弟的学习不也很好嘛。”刘远河说,“我听说啊,阿贵年年考试得第一呢。”
“哟,这么厉害?”吴翠梅惊奇道,“我还以为,他得像青山一样是个一看到试卷就想睡觉的人呢。”
“当然不是,我听说,他不仅在学校里考试得第一名,去参加那种什么数学比赛,也得了第一呢。反正,阿贵这孩子,就是个读书的料。不过”刘远河顿了顿,说道,“村里有些人总说他把脑子读傻了。”
“嗨,那些人就是嘴巴贱。”吴翠梅不屑道,“他们肯定是见自己的孩子比不上阿贵,所以才说这种话的。”
“嗯,应该是,不过,不管怎样,孩子自己愿意学习,那是好事,就算真有些傻乎乎的,也不该说这种话。”
阿贵不太在乎这些。
早上出门的时候,老妈跟他说,让他看到村里的叔叔婶婶一定要一脸笑容的跟人打招呼,千万不能失了礼数。
但是,他不想这么做。
因为,他真的分不清哪个叔叔该叫叔叔还是伯伯,哪个阿姨该叫婶婶还是婆母。有时候他真心觉得,要把这一大村子的人按照辈分一一分清楚,简直比最难的数学题还难。
数学题万变不离其宗,可人的外貌衣着却是一天一个样的,有时候人多了,忘记了称呼,叫错了,人家还不高兴。
上次,在村里迎面遇上一个男子,他实在记不清要叫对方做大伯二伯三伯四伯五伯还是大叔二叔三叔四叔五叔,或者大姑父二姑父三姑父……
在他实在想不起的情况下,就笑呵呵的打了个招呼:“去哪里啊?吃饭没有呀?”
心想,这是最普通最寻常的打招呼了,不管怎样也是不会出错的。
可是,那人却板着脸,用鼻子重重的哼了一声,并未回应他的招呼。
他疑惑的问道:“我跟你打招呼,你为什么不理我?”
那人气哼哼的指责骂道:“没名没姓的,我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
天地良心啊,当时方圆一百米之内,就他们两个人,而且是迎面碰上了,不是跟他打招呼,那是跟谁打招呼呢?
自那之后,阿贵就不太爱跟人打招呼,有些时候看到村里人,就会远远的绕路避开。
也是因为这个缘故,村里有些人就说他脑子是读书读傻了。
无所谓,真的无所谓。
去了学校,开始一天的学习生活,到了傍晚的时候,又走路回到村里。
他没什么朋友,从村委的希望小学走回西山村外村的几个公里山道,全都是他自己一个人在走。
他不爱拉帮结派,也不会说什么奉承的话,再加上他有个毛病,所以其他小朋友也不太喜欢跟他玩。
他的毛病是喜欢一边走路,一边背诵课文或者古诗。
重点是,就算是这样,这家伙的脚程也特别特别的快,其他小伙伴们走走停停,要走一个多小时才到家里,可他半走半跑的,半个小时不到就回到了家里,将其他小伙伴远远的甩在了后头。
如此一来,某些晚归的孩子免不了要被家人训斥:“你看看人家阿贵,四点半放学,他五点钟就回到家里了,你都干嘛去了?为什么这么晚才回到家?”
这样一来,阿贵自然更不受欢迎了。
不过,阿贵不在乎这些。
等他踏着轻快的脚步走入家门口的时候,正好看到老妈在院子里杀鱼。
那鱼不是大大的鱼,而是小小的鱼,最大的,也不过他的手掌一半那么大,小的,则只有一根手指那么大。
不过,他还是很欢快的跑过去,一脸兴奋的朝老妈问道:“妈,我们今晚有鱼吃吗?”
阿贵妈妈已经四十来岁,常年的辛勤劳作让她看起来跟五十岁的女人差不多。
她很瘦,瘦到身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肉,就连眼眶都深深的凹陷下去了。
不过,看到儿子回来了,却还是笑眯了眼睛,挤出一脸的褶子回道:“是啊,今天二月二,好歹是个节日呢,妈刚刚去河里捞了些鱼,不是很多,不过,可以给你做碗鱼汤吃。”
“我最喜欢吃鱼汤了。”阿贵蹲在一旁,准备伸手抓起一条小鱼,想帮着妈妈一起将鱼肚子里的鱼肠挤出来。
妈妈却阻止道:“阿贵,你别动。”
她看了看天,问道:“现在几点钟了?”
阿贵连忙跑到堂屋,看了一下挂在墙上已经没了玻璃镜的老式八卦钟,大声回道:“妈,刚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