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这一出下来,实在是妙啊!”崔万采感慨了一句,他发现宁渝现如今是真的将人性给拨弄得清清楚楚,这一套连环计下来,却是切中了当今清廷君臣的心底去了。
实际上,此时在驿馆当中,允祥和张伯行二人都在奋笔疾书,将今日的所见所闻给写了上去,这些文字将会安排河南的清军用八百里快马给送回去,第一时间呈递给雍正皇帝,以备决策。
只是就在允祥和张伯行二人写完后,却发现彼此的脸都是一片惨白,甚至可以说,白天的那一幕幕已经彻底征服了他们的心神,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去化解,这样的恐怖是前所未有的,就仿佛来带了一片新世界。
当然,如今的宁楚于他们而言,确确实实是新的世界,至少满大街的人都没有带辫子,反倒是他们,虽然头上还顶着早已习以为常的辫子,可是怎么看怎么怪异。
“张老大人,本王心绪实在难安啊”允祥看过了这一场操练后,再想一想大清的兵丁,心里是越来越冰冷。
张伯行活了七十多岁了,也从来没见过这个啊,老头子甚至以为这都是假的,可是那些爆炸声和那上万名复汉军的士兵,却总是真的,因此思来想去,也只能悲哀地表示,宁楚在器物一道上,远远超越了清廷。
不得不说,过去的清廷达官贵人在对付复汉军时,总有一种雾里看花的感觉,特别是对方所表现的一切,都好像还留有余地一样,这让清廷王公大臣们深为不安,如今张伯行被这一场枪炮却是给打醒了。
“宁楚用枪炮控扼人心的法子,实在是太妙了,老臣以为,若是我大清能够照搬这一套下来,想必也能做到这一点,到时候练出二十万新军出来,便足以与宁楚一战了”
张伯行却是像突然转换了思想一般,他原本也不是什么迂腐的人物,如今见到了复汉军的这些作为,自然也就有了新的想法。
“是啊,只是眼下的关键就在于时间,咱们必须要跟宁楚议和得给皇上挣足发展的时间才行!”
允祥与张伯行二人畅聊了许久,眼睛红通通的,第二天一大早便去求见皇帝,却没想到人刚刚走出门没几步,便被笑眯眯的崔万采给拦下来了。
“二位,老夫正要前来寻你们,却不巧碰上了,不知二位可有要事?”
允祥连忙拱手道:“崔大人,本王此来特意是想要觐见陛下,有要事相商,还请崔大人予以引荐。”
崔万采虽然知道他们的来意,可是这时候却装作不知情,笑道:“哟,可不太巧,皇上这两日行程已经满了,怕是没有机会跟贵使相见,若是贵使实在有紧急之事,也可与老夫商议一番。”
张伯行眼睛微微眯了一下,他很快就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当下也开口道:“崔大人,陛下若是这两天没时间,咱们也可以等一等,还希望崔大人能够向陛下转告,我二人千里迢迢来到南京,自然是有大事要说的。”
崔万采抚须微笑,这在场的都是人精一般的人物,岂能没听懂张伯行言语里的南京是何意?只是眼下放长线钓大鱼,当下也就不接这个茬,只是拱手笑道:“既然如此,本官一定禀告。”
等到崔万采离去之后,允祥和张伯行回到驿馆中以后,二人对视了一眼,都发现对方的忧虑,皇帝有事不见,这与昨日的态度几乎是截然不同,不由得二人不多加深思。
“只可惜我大清埋在江宁的探子,基本上都被影子和军情处给拔干净了,也不至于落得如此这般下场,哼,这件事的根由还是孙文成若非是他投靠了楚逆,我江南大局岂会败坏如此?”
允祥脸上带着几分怒气,说起来在江南大战之后,清廷的人也不是傻子,很快就查出了这里面的首尾,对于孙文成这个在江南大变中起到关键作用的叛贼,自然也是恨之入骨,曾经屡次派遣杀手想要暗杀孙文成,可是孙文成心里也清楚,不光自己小心,而且还加入了影子,以致于杀手们也是有去无回。
张伯行抚须沉思了良久,方才缓缓开口道:“老夫当年也做过几年的江苏巡抚,跟江宁的望族也算是有些交情,只是这交情也是有薄有厚,老夫去讨个消息倒也不是什么问题,只是这以后可就没办法了”
允祥闻言大喜,连忙催促张伯行,“张老大人,咱们眼下最为紧急的事情,还是要谈清楚宁楚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要能搞清楚这一点,其他的代价也就值得了”
张伯行无奈叹口气,便写了张纸条子递给了亲信,然后便送他出门去了,只是消息传递需要时间,二人也只得在驿站里下棋消磨空闲。
一直到了傍晚时分,那亲信才急匆匆跑了回来,在张伯行的身边耳语了一番,却是让张伯行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一旁的允祥早已经忍耐不住,连忙问道:“张老大人,这一番到底如何了?”
“王爷,宁渝今天一直在会见刘如汉和朱一贵的使臣,虽然不知道谈了些什么,可是能肯定的是,这件事于我大清绝非好事”
张伯行缓缓开口道,脸色愈发显得阴沉,“如此一来,咱们便彻底有进无退了”
何止是有进无退,简直就是生死一线,表面上看这一次是清廷跟宁楚的谈判,实际上是跟刘如汉和朱一贵摆在了天平的两端,若是复汉军愿意跟清廷妥协,那么清廷最多再面对刘如汉的进攻,可是要是对方跟刘如汉和朱一贵合作,那么清廷势必难以抵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