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京师酷热无比,四处响起来的蝉鸣声,却是让皇宫内外众人都感觉到无比心烦,早年间佯装捕蝉的粘杆处,如今是真的不捕蝉了,他们现如今着力于抓人、审讯还有处决,可是散发的血腥味道,也早就浓郁的化不开了。
张伯行的使团已经回到了京城,与此同时带回来的还有允祥的尸身,在被斩首后,宁渝特意恩准张伯行将允祥的头颅和尸体带回京城,因此在简单的缝合之后,张伯行便直接将允祥放进了棺材里面,四周都铺满了冰和咸鱼,也不顾一路上腥臭难闻,就这么带回了京师。
只是经过了酷暑的暴晒后,昔日的英俊潇洒的怡亲王允祥,如今却变成一堆奇臭难闻的腐肉,任谁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许多人都不敢看。
唯独一向跟老十三交好的雍正皇帝,心里多少带着点哀痛,便壮着胆子看了一眼,可是这一眼看了不打紧,却让雍正皇帝连哭都没有来得及哭,便吐了个稀里哗啦。
与此同时,为了给这位十三爷报仇,雍正下旨将除张伯行之外的所有人等,全部打入了粘杆处的密牢之中,每日里进行严加审讯,在酷刑的折磨下,几乎所有人都将罪行指向了张伯行
“敬庵,这里面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皇上这一次是真的怒了啊,哎!”
徐元梦端着一杯清茶细细品着,他的脸上带着几分痛惜的味道,可是还有闲心吹起茶面上浮起的沫子,实在让人感觉不到几分真诚。
张伯行都七十多岁的人,那城府之深却是任何人都看不出来,哪怕是他跟宁楚的交易,也仿佛从来没放在心里过,苦笑道:“老夫这一辈子的清名算是毁了啊怡亲王和老臣一块去了南面,可最后只有老臣一人活着回来,老臣对不起怡亲王,更对不住皇上啊!”
“那您老倒是说说,这回出使到底是怎么个章程?老夫怎么听人说,是您老带着人效仿班定远之壮举,要在南京城截杀朱逆和教匪使团,这才出的岔子?”
张伯行深深叹口气,“这番刺杀却有其事,亦是老臣建言,此番原原本本都是老臣的过错,可是楚逆却一直抓着怡亲王不放,硬是给砍了老臣恨不得以身相替,可是楚逆不许”
在这件事情当中,张伯行可以说是一点都不担心,原因很简单,这件事表面上就是楚逆故意为了激化和清廷的矛盾,所以杀怡亲王是果,可是因并不是张伯行截杀使团,因此张伯行的一系列言语当中,都似有似无的进行了暗示,不能让老臣来背黑锅。
徐元梦有些头疼,他当然有理由怀疑张伯行在这件事里面的角色,可是也不能随便乱来,毕竟张伯行还是雍正继位后立下的标杆,还专门赐下了牌匾‘礼乐名臣’,若是用其他手段来对付这位老臣,朝廷其他人怎么想?特别是汉臣,恐怕会更加离心离德了。
与此同时,在徐元梦心里还有另一个不敢想的局面,那就是张伯行要是真的投靠了宁楚,那该怎么办?
这意味着一件很恐怖的事情,那就是在康熙和雍正两朝都得到重用的汉臣,如今都已经叛变投敌,还有什么人是可以相信的?这对于朝廷目前的满汉局面,几乎是毁灭性的打击,这一点可比死一个亲王要严重多了。
“敬庵,皇上的意思是这一趟出使实在是太过于劳累了,让你先在府里好好休息,礼部的事情暂且先放下,这对方方面面都有个交代。”
徐元梦终究是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他也知道这件事注定是没个结果了,或许那一整支使团,除了张伯行以外都会死,可是死完了,事情也就完了。
张伯行脸上带着几分苦笑,“老臣心里明白,也没什么要紧事放不下的,或许在府里读读书,才是老臣更希望过的日子吧。”
养心殿。
雍正皇帝手里拿着一本奏折,上面的信息是使团当中一名暗探呈递上来的,其内容并没有多么出奇,都是关于这一次出使的细节信息,甚至连同张伯行和允祥二人说的话,几乎都有记载。
“这么说来,允祥之死,完全是被楚逆用来断绝白莲教和朱一贵后路?”
雍正的脸色带着几分潮红,他望着下面跪着的粘杆侍卫,“那你们呢?居然事先一点都不知情吗?朕养你们又有何用?”
粘杆侍卫跪在了地上,磕头不止,“启禀皇上的话,江宁如今已经被楚逆彻底清扫一空,奴才安插下去的探子不是暴露了就是还在潜伏着,尚无去接触楚逆的机密此番怡亲王被杀,奴才死罪!”
雍正冷冷地看了粘杆侍卫一眼,缓缓开口道:“张伯行这个人,到底有没有问题?”
“这或许是有问题”粘杆侍卫额头的冷汗都出来,只得低声道,“奴才还没有掌握确切的证据,只是此番他的嫌疑最大望皇上明察!”
“下去吧”
雍正的声音里透着一种无力,他几乎是快要瘫软在了龙椅上。
“喳”
对于雍正而言,他已经无法再去相信任何一个人,甚至连自己的儿子都在反对他——这种境地下,张伯行有没有串联宁楚还重要吗?
如果能杀,雍正早就杀了,可是眼下没有杀,完全就是因为当下局势,根本没办法让雍正去下这个手,杀了一个张伯行不要紧,后面惹出来的动荡需要更多的时间来安抚,实在是得不偿失。
眼下的北京与南京之间,并不是只有雍正与宁渝这两个人,在他们的身边,还有更多的敌人,只是雍正与宁渝更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