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汪掌珠再次醒过來时,已经身处明亮宽敞的病房,窗外鸟鸣啾啾,屋内阵阵花香,如此的盛世太平,映衬着那个嘈杂,混乱,血腥的夜晚,如同一个不真实的噩梦。
爸爸!爸爸!
汪掌珠想到倒在地上任凭宋良玉踢打的爸爸,心如刀割,泪意上涌,她闭了闭眼睛,压下泪水。
再睁开眼睛时,汪掌珠微一转头,就看见沙发上坐着的正是自己日思夜想的人,那个男人熠熠生辉的双眼,在阳光之下折射出迷人的光彩。
汪掌珠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这只是一个梦,一个长久以來一直想做却从沒有实现过的美梦。
她发烫的视线紧紧地盯着楚焕东,感到血液都在热切的呼啸,心脏跳的如同雷鼓,焕东哥,焕东哥……她蠕动着嘴唇,不住的唤着,但终因为自己嗓子沙哑,无法出声。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楚焕东姿态舒展的坐在沙发上,平静坦然的看着汪掌珠。
汪掌珠如同被楚焕东的态度吓到了,有些莫名其妙又有些不知所措,这个她心心念念惦念的男人,此时看着她礼貌的笑着,浑身散发着冰冷拒绝的信息,本來心中有无数的话要对他说,有无数的相思要对他诉,此时都被他疏离的态度硬生生的憋了回來。
汪掌珠沒期待着有多么激动人心的迎接,但这样的冷淡又是为了什么?
人家的态度冷淡,自己也不好太热情,汪掌珠收敛了一下脸上的表情,轻咳了一下嗓子,点点头,哑声说道:“谢谢你这次出手相救。”
“宋夫人,客气了!”
汪掌珠如遭雷击,窗外的阳光依旧明亮,可是她的心却如坠冰窟,昔日温柔深情的焕东哥哥,如今即使脸带笑容,眉宇间隐带的那股冷漠却让人望而生畏。
楚焕东残忍的运用了一种礼貌地,温和地,却足可以凌迟一个女人心的,最恶毒的语言!
汪掌珠现在才真的了解上天对她的惩罚,失去爸爸不够,失去孩子不够,还要让她失去最爱的,唯一的依靠,命运对她何其残忍。
汪掌珠自我安慰的猜想,楚焕东这样对她,很可能是生气她嫁给了宋良玉,她想告诉他自己因为什么跟宋良玉结婚的,摸摸肚子,悲惨的世界,,她四个多月的活生生证据又消失了。
她不想让楚焕东误会她,开口解释,“我当初和宋良玉结婚,是因为……”
“因为什么都不重要,我们离婚了,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你不用跟我解释什么。”楚焕东黑眸深邃如潭,挺立的鼻翼之下一张薄唇微微地、不屑地上扬着。
汪掌珠只觉得一阵酸楚和伤感,一种说不出的难过让她阖眼,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她刚想继续说下去,小幽推门走了进來。
此时的小幽已经成了一个真正的美女,五官立体,皮肤白皙,头发利落的在后面挽了个髻,画着淡妆,一身杏色的修身小西装,五寸的高跟鞋,腰背挺直,美艳,冷静,高贵,说的就是她这样的女人。
“汪秀,你好些了吗?”小幽把手里大束的百合花放到汪掌珠的床头,对着她微微含笑。
半靠在床头的汪掌珠,得仰着脖子看小幽,她张嘴说了个好,感觉一股浊气随之而出,她几天沒有洗漱,头发凌乱,皮肤干涩,在衣饰整洁光鲜的小幽面前,她竟然有几分自惭形秽。
小幽和楚焕东并排而坐,两人的姿势看着默契又舒服,小幽对着楚焕东的笑容娇俏,说话时嗓音轻柔,“昨天晚上你说胃疼,今天早晨记着吃药了吗?”
楚焕东转头对小幽轻轻一笑,冷漠全然褪去,满目的温柔,“你看的这么紧,我敢不吃吗!”
汪掌珠身体一阵发冷,扯着被子往身上盖了盖,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原來说的不止是自己!
“宋夫人,你放心住在这里养伤,如果有什么需要,就对小幽说,不要跟我们客气。”楚焕东客气的对汪掌珠说着最刻薄的话。
汪掌珠听了他的话,如同遭到一记当头棒喝,自己再也不是他的谁了,他和小幽已经是‘我们’了,一句话,远近亲疏,立竿见影。
汪掌珠把手放在被子下面,努力控制着它的颤抖,大睁着眼睛,死死的盯着窗外椅的绿色树梢,“如果方便的话,楚先生能不能帮我调查一下,我爸爸……我爸爸……最终……”明明知道爸爸百分之百是活不成了,可是她心中还侥幸的抱着一丝奢望,沒有哪个女儿愿意承自己的爸爸死了。
其实楚焕东已经得到确切的消息,汪达成当天夜里就被宋良玉开枪打死了,但他看着汪掌珠不堪一击的神情,惨白的脸色,实在不忍心一而再的伤害她,他淡淡的开口,“我可以为你打听,但你也知道,我和那边现在一点儿联系都沒有,消息恐怕要回來的慢些。”
他这么说,是想等汪掌珠的身体好些,再把噩耗告诉她,这样她接受起來容易些,但在汪掌珠听來,楚焕东明显就是在推诿,楚焕东的能力她知道,即便离开了那里,想要打听点消息还是轻而易举的。
那个口口声声说爱自己的男人已经不再了,多说无益,汪掌珠咬了咬牙,微微笑着:“我想见见妞妞。”
“好的,等一下我还有个会,小幽会负责把妞妞带过來的。”楚焕东仿佛真的有事要忙,他看了看腕表,站起了身,“你好好休息吧,宋夫人。”低沉的嗓音不带一丝的感情。
不用再强调了,不要再叫我宋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