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由得想起了老家的儿子,按年龄算,儿子该有十岁了,十岁的孩子在城里该念小学了,大概三四年级左右,不知道在老家书念得怎么样,乖不乖。
想到儿子的学习问题,他怵然一惊,妻子大字不识一个,会不会关心儿子的学习?还有她改嫁没有?她还那么年轻,长得也好,没理由不改嫁,不过拖着一个孩子,未必能嫁入多好的人家,只能找个鳏夫,万一遇人不淑,他每个月寄的那点钱根本就不够替别人养孩子的,农村拖油瓶都是什么样,他完全知道。
这样一想,他有些急了,十岁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万一没有上学,再拖两年可就跟不上了,这辈子也就是一个农民。
怯于岳父的威严,他不敢大张旗鼓的说要把孩子接过来,只能托可靠的朋友回老家打听,要是乡下妻子没改嫁,孩子也能上学,那么他就托朋友帮忙在县城给她找一份工作,让孩子上县里的小学。
最糟糕的情况,他也得有应对之策,大不了跟岳家摊牌,把孩子接回身边好好教育,毕竟结婚那么多年,现在他羽翼已丰,城里妻子无出,还能跟他翻脸另嫁他人么?就是岳父也不好说,让他绝后,何况他又不是找外边的女人生。
暗暗期盼,事情往好的方面发展,尽量不要影响他现在的生活,若是乡下妻子真能守着,他必定会想办法好好补偿她们母子。
结果,朋友带回来的消息,却比他预想的还要糟糕,村里人都说,妻子在接到他亲笔书信之后根本不相信,哭着要来找他,被村人劝住了,说她一个女人家,人生地不熟的大字不认识一个,信上有没有地址,上那找去,大人吃苦不要紧,拖着孩子就不好了。
妻子被劝住了,在家呆了半年,每月都收到他寄来的钱,却没有只言片语,终于认清事实,于是再一个清晨,把房子收拾一番,带着孩子离开了村里,不知所踪。
村人担心她想不开带着孩子投河,还在附近荷塘里打捞了一番,却一点踪迹都没有。
朋友还把她留在屋子里的钱全部带回来了,连同那半年她领的,整整齐齐放在供桌上,一分没用,因为这样,村人才担心想不开她投了河,之后那些汇款单都是村里帮忙领的,村里人淳朴,很看不上他这种抛弃糟糕的行为,觉得把钱领了,存起来,那天乡下妻子后悔了,在外头过不下去,回来了好还给她们母子。
后来两三年都没见人回来,村里就想告诉他这个情况,不过他没有来过只言片语的,更没有地址,就无从告知了。
他如遭雷击,难过了许久,想不到那个温柔的乡下女人性子那么倔,这份难过他只能深埋心里,一个人也不能告诉,独自难过,他很怕会有报应,会绝后。
幸好后来国外有了试管婴儿这回事,几经周折,他还是有了一个老来子,小儿子余卫斌聪明伶俐,之前的妻子和儿子音讯全无,慢慢的就成了他做的一场遥远的梦,午夜梦回他甚至怀疑她们是否存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