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然叹了口气问道。
金爷想了想,终究是摇了摇头。
他当然有了解。
可是自己的父亲既然如此问了,就说明他了解的,并不是青然想说的。
“鸿州是震北王域武力第一的州府。不论是兵马甲帐,还是江湖武修,都是第一。”
青然说道。
“兵马甲帐暂且不论,可是江湖武修中,咱们青府可谓是鸿州第一!”
金爷说道。
语气中满满的都是自豪。
“第一是好事。但第一也是坏事。”
青然说道。
“却是为何?”
金爷问道。
“都说早起的鸟儿有虫吃,但人们却往往都会忽略枪打出头鸟这番道理。”
青然说道。
“所以父亲您,却是有意选择蛰伏?”
金爷此刻才终究是恍然大悟。
虽然他知道自己的父亲称病不起,定有深意。
但这病一装,就是十几年。
单是这般隐忍之心,就是常人不可及的。
本来金爷在心里还对自己的父亲有那么些许怨气。
此刻却也是骤然都烟消云散了。
青然从自己的床头柜里拿出了一枚玉佩。
金爷看到上面的纹饰,顿时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没错,这是震北王上官旭尧亲手给我的玉佩。也算是个信物吧。”
青然说道。
金爷心中震悚不已。
青府虽然家大业大,可也就是在鸿州之中。
在震北王上官旭尧的眼里,青府就是或许就是一只蚂蚁。
只不过这只蚂蚁,相比于其他的同类,较为强壮罢了。
“就在你母亲去世的时候,咱们的震北王上官旭尧孤身一人曾深夜到访。就在你母亲的灵堂前,把这枚玉佩交给了我。”
青然说道。
“他要我们青府办什么事?”
青然问道。
青然看到自己的儿子如此小心谨慎,心中甚是欣慰。
若是旁人听到此事,定然会欢心若狂。
但天下间,越是大张旗鼓的事情,往往是雷声大雨点小,做不得数。
越是这般隐晦的点题,则越是危机四伏,鬼影重重。
“震北王上官旭尧很早就发现,震北王域中似乎有一股邪异的势力在暗中谋划着什么……不过他也没有任何证据,只是一种直觉。要知道像他们这般能坐上王位的人,那都是天星照命,有大气运傍身的。你我的直觉或许只是瞎猜,震北王上官旭尧却不会无的放矢。”
青然说道。
“可是他为何会选中我青府?”
金爷问道。
“我也不知道。而且他把玉佩交给我之后,只说了寥寥几句。”
青然说道。
“他说了什么?”
金爷急切问道。
身体都有些微微朝前倾倒。
“我不想告诉你。这话,越少人知道越好。”
青然说道。
“所以父亲你当时并没有阻拦我和妹妹离开青府,其实却是一种保护?”
金爷问道。
“这样的事,我必须得接下。你小娘方才说,若是答应了鸿州州统文听白的提议,咱们青府就和鸿州州统府牢牢的捆绑在了一起。实际上,青府早就已经和震北王府有了羁绊。相比较之下,鸿州州统府,却是不值一提。”
青然说道。
“现在看来,这震北王上官旭尧的担心却是不无道理的。”
金爷说道。
他想到了饷银被劫夺一事。
这件事一定就和震北王上官旭尧先前的直觉有关。
不过当时只是担忧,现在却是实打实的发生了。
“所以你一定要和文琦文还有你青妹一同上路去矿场。这一路上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我会派出青府内最精锐的力量随你们那一道前去,另外,我今天下午,也有派人去往了震北王府。不管有没有回信。起码都让他们知道一下……咱们青府可以是他人手里的棋子,因为咱们没有足够的资本去选择。但即便是棋子,也要当活到最后的那颗。”
青然说到。
手里的酒杯被他紧紧的攥着。
金爷可以看出父亲心中的不甘与坚决。
“等此事了解,父亲可曾想过退路?”
金爷问道。
棋盘上活到最后的棋子,也难道被收拢的命运。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此一时彼一时。
若是青府安身立命的本钱就在一个‘和’字。
那震北王上官旭尧想做的事却只有一件,那就是平衡。
“你能这么问,说明你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青然说道。
“我们去雪山吧,从此再不沾染这世俗人间。”
金爷说道。
“这是一条好路。可惜我不能走……不过你一定要带着你的两个妹妹离开。”
青然脸上闪过一阵苦笑。
金爷明白自己父亲的意思。
当下心中也很是悲壮。
他知道父亲的心与光阴,虽然没有随着母亲的死而离去。
但却在震北王上官旭尧把玉佩交道他手中那一刻,便定格于此。
不过在时光停步之后,金爷却依然记得,当年他小时候骑父亲肩膀上的样子。
一袭青衫,吹开了关于四季轮回的种种,母亲抬起头看着父子俩。
眼神温柔得如同太上河边清晨蔓延的白色大雾一样。
当时的金爷和青然都想不到,在十几年后的一个冬日里,落雪会将青府还未奏完的乐章全部覆盖,冰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