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女伙计不知该说些什么,她知道她说什么时候,他也不会有兴趣接,那便不如不说,聊天和说话都是要对方有心思在话语中,不然那不如自言自语,也是一样。
于是她便起身准备离开,没想到又突然被楚阔叫住,问道:
“你饿不饿?”
“我不饿。”
女伙计说道。
女伙计觉得这话却不是真的在问她饿不饿,或许只是找个开头,跟你歇息了吗,早上好,大抵都是一个意思。
其实楚阔哪里是问肚子饿?他是想要让女伙计帮他那个主意罢了,肚子饿的人,自是不需要问旁人,抬腿就会去吃饭。
他如此一问,女伙计反倒是有些瞧不起他。
本以为楚阔潇洒豁达,像极了那些个话本传奇中的剑客大侠。但这般扭捏的姿态,却是连个乡野村夫都不如,哪里还有什么气质与气势?明明不想说话,却还找个僵硬的开头,这让她怎么接。
女伙计这么一想,却是又开始生气……
没人知道她在楚阔睡着的这段时间里,先前的气是如何消失的,正如同没人知道为何她现在又会生气一样。
女人的脾气通常都是没有来由,要比这世上最莫名其妙的事情还要莫名其妙。
但在短短的时间里,接连生气两次,这让女伙计却是都觉得自己好像有些不对劲……
这让她感觉到一种不可言状的恐惧,因为她觉得自己已经离以前越来越远。
身为定西王府的死士,本来就是一群无依无靠的人。入了王府之后,便把这里当做家,把定西王霍望当做自己最亲近的人。为了守护这个“家”,为了守护生命中唯一给过自己温暖的人,像女伙计这样的人才甘愿去为此付出一切。
当时的她除了狂热以外,没有任何其他的感情。甚至连狂热的方向,都是随着定西王霍望的意志而改变。
王府中的死士并不知她一人,即便她是其中的佼佼者,但还是拥有很多伙伴,这是一个群体。单独一个人需要思考自己的行为,甚至对于下一顿饭吃什么,要不要喝酒,都得提前谋划。但群体却不用,无论是这样私密的心绪,还是道义上的倾向,他们都不用为此承担任何压力。
只要身边的人这样做,那边跟着照旧便好,没有人会去多想一句为什么。当然这也是定西王霍望最想得到的效果,他希望自己豢养的死士们,没有思考的能力,但却有无与伦比的行动力。对于自己的命令忠贞无二的执行,无论是对善意的落井下石,还是对恶意的锦上添花。
以前的女伙计身处这个群体之中,也是如此行事。不过随着离开的时间越长,她却越觉得孤独……仿佛整个人间都与她格格不入。要是楚阔能和她多说几句话,这种感觉或许还不至于这么强烈,但现在她只觉得自己像个被抛弃的流浪者。
不在群体之中,身边没有互相感染的狂热,一切事情都得她自己思量时,这才发现原来她已经将这种本该是与生俱来的能力荒废了许久,以至于她根本无法安排自己的任何,更别说是给旁人建议了……
曾经的她相信一切不可能的事情,相信一切不合逻辑的事情,甚至因为定西王霍望的一句话也相信一切不存在的事情,但唯独不相信显示生活中,一个真正的人所要面对的日常。
这家客栈一共就住了他们两人。
现在都是满身愁绪,似是能将这楼板都压塌……
楚阔不断的用手指修改着桌上他先前写的两个字,首先他让那个“三”的比划变得平顺了很多,而后又用衣袖将其擦掉了些许,让它看着有了几分灵秀的感觉。待这个“三”字满意后,他便又用想通的方式想要将“二”进行一番修整。可是无论怎么改,却是都无法满意,情急之下,干脆用衣袖将其彻底擦去。
看着桌面上少了一个字,多了一团黑,楚阔忽然明白过来自己到底该如何选择。
随即他提着剑,拿着灯,走到了女伙计的房中。
“我饿了,能陪我去吃饭吗?”
楚阔问道。
“你想吃什么?”
女伙计问道。
她有些窃喜,一个男人用了陪而不是一起,那便是另一个意思了。
“那得看看二部公准备了什么。”
楚阔说道。
言毕却是和女伙计四目相对,同时笑了起来。
女伙计将桌上的灯盏朝旁边移开了些许,接着又从楚阔手中抽出了他的剑放在一旁,然后突然一把将其抱住,脸颊贴在他的胸膛上。
楚阔一时间竟是有些手足无措,想要挣扎的同时身体却不听从他的想法。
“别动!”
女伙计说道。
这一下楚阔更加不敢活动身体,只能高扬着头,挺直了背,双拳紧握,像一尊泥塑般坐在那里。
女伙计自是能够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耳边传来楚阔越发急促的心跳。随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闭上了眼睛。
楚阔的胸膛坚实饱满,绸缎的衣衫贴在女伙计的脸颊上滑溜溜的,她很像在心里将这种感觉描述一番,但却又发现自己找不到任何字眼,亦或是没有什么词汇可以配得上这种美好。
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女伙计才缓缓放开了手。身子后倾,脸颊离开了楚阔的胸膛。
她伸手替楚阔整理了一番被自己弄的有些褶皱的衣襟,接着又把剑放在他的腿上,轻轻地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