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道理刘睿影当时记得很牢固,因为这先生做的比方着实生动形象。即便他们还不懂什么叫做出卖、坑害、逼迫,但豆子与豆萁是都见过,也吃过。故而不难想象出这用豆萁来煮豆子,若它们也要感知与生命的话,那却是一件多么残酷的事情。
不过正是因为这样一首短短小诗,经由先生的秀口一吐,却是就在这些孩子心里生根发芽,日后长成了参天大树,为中都查缉司避免了不少麻烦。
让他们自小心中就有一条界限,即使以后做了什么错事,也永远守护那条不可侵犯的界限。
所以即使查缉司做的很多事情都见不得光,但从成立伊始到现在,查缉司中的确是没有过一次真刀真枪的内斗,以及为了自身利益而背叛的先例。
熊姥姥这话,乍一听很有道理,但却彻底颠覆了刘睿影这么多年坚定地认知。就好比将一个人用粗壮的麻绳捆绑起来,只能让他变成一头暴怒的野兽。然而要是连带着蒙上了他的双眼,剥夺了他汲取光亮的途径,那你就会变成他惟一的神明。
越是抽象的境界,越是难以进入。所以无论是在皇朝时期,还是当下的五王共治,总是画画的人最多,著书立说的人其次,通晓音律的人最少。因为音律最为抽象,最为难以捉摸理解。
就在刘睿影饱受这般冲击的煎熬时,华浓却独自一人走在中都城里的一条路上。
他没有带剑。
因为刘睿影提醒过他,要是没有说得过去的身份,带着剑在中都城里游走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查缉司,三威军,都会盯上他,找他的麻烦。不过刘睿影也告诉了他,中都城里十分安全,即便是没有剑,也不会有人伤害到他。
这是华浓第一次空着手出门。
他的右手仍然保持着半紧握的姿势,肘部微弯,似是仍然拿着剑。这么多年来形成的习惯,可不是一下子就能改掉的。不过他还是听了刘睿影的话,没有带剑。推荐阅读//v.///
这不是因为他对刘睿影言听计从,而是他真的不想给自己这位师叔招惹什么麻烦。不过最本质的,华浓还是担心他若是带着剑出来闲逛,麻烦会先找到他。
很多时候华浓都情愿旁人把他当做空气。
为此他甚至还做过许多训练。
比如故意将吃饭喝水的动作放缓,以为只要自己足够慢,别人就主意不到他的变化。但很显然的是,他失败了。旁人不但没有将他是做空气,反而要比平时加倍的关注。尤其是他的师叔刘睿影,甚至还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问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从那以后华浓学会了不刻意。
让一切都自然而然的发生下去。
虽然他的言语依旧少的可怜,但也并不避讳在需要的时候与人来一场正常的交流。
这条小路上,灯火黯淡,夜便显得更为漆黑。
华浓行走在漆黑的路上,心里没有任何惧意。
还有什么地方会比夜晚的山林更加漆黑?
每当夜幕降临的时候,那些白日里安静的树木,都会变得奇怪起来,一动不动的石头也会幻化成狰狞的巨兽。
但在中都城中,这些都不存在。
因此华浓着实没有什么好害怕的。
一个面容清秀,身材瘦削,衣着得体,身上又流露着一种神秘气质的青年独自走在漆里也算是一件稀罕的事情。
尤其是他的手,十指修长,腕部稳定。长时间半握着拳头,却连一滴手汗都没出。
这条路的尽头隐隐透着亮光,但这却是让华浓忽然害怕了起来……在中都城中,他是一位浪子。这座城的一草一木他都不熟悉,这座城的任何热闹也与他无关。但是他的脑海中却牢牢记得,在山林中的黑夜里,若是看到的光不是自己点燃的火堆,那就一定是猛兽的眼睛。
不同的经历造就了不同的想法。
来自山野中的浪子害怕灯火是将他们当做了猛兽的眼睛,而普通的浪子也会害怕有暗处突然的明亮,是因为他们总是会不经意的想起自己先前的家。灯火后面隐藏着的或许有母亲的慈祥,娇妻的笑颜,或是子女的调皮。
不过既然有母亲,有娇妻,有儿女,为何还要当个浪子,四处漂泊?这答案恐怕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
华浓顺着小路子走到了灯火明亮吹。
首先看到的是一位容貌瘦削,但却身穿一件极为宽大的蓝色袍子的人。同时也透过窗子,看到了正坐在酒肆中喝酒的刘睿影。
不过这人却是比刘睿影对他的吸引力更大。
“真是两把好剑!”
华浓看着蓝袍人,赞叹的说道。
蓝泡人听后面色一凝,喉结上下剧烈的浮动了几下是,最后压着嗓子,极为费力的说出一个字:
“滚!”
但华浓却好像没有听到,仍旧兴致勃勃的盯着这位蓝袍客。
他宽大的蓝袍下,藏着两柄已经出鞘的利剑。外人虽然看不见,但华浓却可以感受得到。
况且这两把剑与其说藏在他的蓝色衣袍里,不如说是藏在他的身子骨里。
剑尖下垂,插在他的大腿正面。剑柄死死顶入两条肋骨的缝隙中,以至于他每一次呼吸都要极为小心,否则这两柄剑就会从他的袍子里掉落出来。
这样的做法,可想而知此人承受了多大的痛苦。然而他却连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