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杉少年手中的酒瓶里,绝对不是狼血,也不是其他任何动物的血液所酿成的酒。
想到这里,刘睿影打了个冷战……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可他却不愿意继续面对。
这便是人的奇怪之处……很多时候往往知道了真相,却还要装糊涂。这糊涂并不是装给别人看得,却是用来糊弄自己。
糊弄自己有什么好处?
真相是早晚都要面对的。
无论你承认与否,它就是如此,不会发生任何改变。
所做的这一切无非是让自己在这片刻里能够活的安宁,但日后面对起来,恐怕冲突会更加猛烈。
短暂的平和和猛烈的冲突,大多数都会被短暂蒙蔽,而妄想将来那冲突不会存在。
黄山少年凑近瓶口,闻了闻,转而将瓶子轻轻放下。
她的奶奶看到这一幕,急切地从凳子上起身,弯腰弓背,双手托住瓶底,想要给孙儿一股脑灌下去。
可她的速度终究是慢了一步……
当她托稳了瓶子时,黄杉少年已经站在了挑衅之人的面前,原本搭在臂弯处的毛巾,现在却用双手捧着。
他目光灼灼的看着这名挑衅的大汉,一字一顿的说道:
“你把我的毛巾弄脏了!”
大汉顿时怔住,不知该说些什么。
穿金戴银的老妇急忙挡在黄山少年身前,将他与大汉隔绝开来,双手不断挥动,挤眉弄眼的,让这大汉拿上桌上的两块一百五十两的金元宝你,赶紧离开。
三人腾挪间,刘睿影看不真切,只是发现那老妇带着十个金戒指的手,蓦然垂了下去,没有了生机。
大堂里骤然安静了下来。
站在他身后的黄杉少年,朝着旁侧平移了两步,与老妇肩并肩站着,目光平时前方,看着这名大汉,把毛巾又托举的高了些,几乎就要盖在他的脸上。
刘睿影的全部精神则在那名老妇身上。
只见她的身子骤然矮了一截,但事发突然,再加上光线昏暗,以至于没有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咚!”
闷响从地板上传来。
刘睿影低头一看,这才发现客栈里就连地板都是黄花梨木的,看来这掌柜的对于此种木头的痴迷果然是到了一种程度。
能将店内布置都按照这种木头,可见已经不在乎美观与否,只在乎到底是不是那样物件。
有些人对于自己所珍视的东西,只愿意独享,并不愿意大大方方的拿出来示人。
殊不知物件就是物件,藏起来独乐哪里有众人家口称赞来的快乐多?
独乐的同时,也一定会被众乐的欢乐掩盖,并且埋没在一个角落,封闭起来,到那时候想要拿出东西众乐乐,就不是轻易而举的事情了。
掌柜的既小心伺候,又不吝惜,倒是个极为通透之人!
一阵“咕噜噜”的滚动传来,刘睿影正要寻声看去,掌柜的伸出巴掌,五指分开,撑住柜台。
接着腰夸一扭,双腿呈剪刀状,就从柜台后跃出。
还未站稳身形,便在两个桌台间蹲下身子,从地面上揪住一个圆滚滚的东西,朝门外一丢。
晃了晃脑袋,挂在脖颈后的雪白毛巾姗姗落下,覆盖住地面,很快便被浸润出一大片殷红。
刘睿影猛地站起身来,朝后退去。
剑已在手。
虎视眈眈的看着那位黄衫少年。
方才掌柜丢出去的“东西”,他看的极为清楚,也明白了为何那穿金戴银的老妇身子突然矮了一截。
掌柜的扔出去的,是个人头。
正是那位老妇的人头。
一个人没了脑袋,身子当然就会变矮一大截。
刘睿影知道定然是黄山少年出的手,但他这般如临大敌是因为他根本没有看清黄杉少年究竟是在何时,又是如何出的手!
他的双手始终都在托举着那条沾染了红汤的毛巾,剑也始终都在背后斜背着,不曾挪动分毫。
挑衅的大汉也在这瞬间恢复了应有的反应。
好歹也是刀头舔血,走南闯北,见过大阵仗的江湖客。一只手伸出来,个把人命却是跑不了。
区区一个人头,一具尸身,还吓唬不住他。
心中觉得诡异,双手却是不慢。
他的双手血色逐渐退去,化为乌青,还隐隐泛出幽光。
双手一同朝着黄杉少年伸出,十根指头就像十柄出鞘的利剑。速度快若闪电,乌黑色的幽光都化作一道残影。
他的左手朝着桌上的两个金运宝抄去。
右手则对准了黄山少年的脖颈袭来。
他不但要拿走这一百五十两黄金。
也要拿走黄山少年的性命。
黄金虽然不是时刻都能卖,换来性命,但却可以让有限的性命活出无限的快乐。
这么对比之下,一百五十两黄金所带来的快乐,却是能抵得过寻常人好几年的光阴,岂不就是白捡了许多年性命?
三寸……
两寸……
两寸半!
他计划的极为精准。
而他的双手也足以配合他的计划。
右手比左手稍稍快了半寸。
这样当右手中指触碰到黄杉少年的脖颈时,他的左手才堪堪握住金元宝。
黄金到手,心里就踏实了一大半。
因为他不相信有人可以面对面,在如此近的距离躲开他的锁喉,亦或是出剑砍下他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