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陈四爷就要张口,刘睿影却伸手阻止。
陈四爷一句话别在嘴里,不上不下的,却是极为难受……没办法,只能一巴掌拍开酒坛子上的封泥,倒出来两碗酒,自己端起一碗,一饮而尽。
“大师,我敬你!”
“四爷客气了,多谢!”
刘睿影也端起酒碗,缓缓饮下。
他喝的没有陈四爷那般豪爽,却是涓滴不洒,细水长流般全部饮尽。
“大师最擅长算什么?姻缘?富贵?还是好恶?”
陈四爷接着问道。
“我算的比较奇怪,所以很少开张。一般来找我算的人,十年也碰不到一个。”
刘睿影说道。
这话却是信口胡说,但他刚才已经算出来了陈四爷用乌钢刀当赌注一事,所以现在他无论说什么,陈四爷确实都深信不疑。
“不管大师算什么,确实都得给我算一卦。多少钱我都出得起,大不了给我那几个弟弟写封信,让他们从家里送钱来!”
陈四爷说道。
“我只算生死,陈四爷当真要算?”
刘睿影收敛了笑容,正色说道。
听到这个字眼,陈四爷也渐渐严肃。一旁的胡希仙缩了缩脖子……显得有些害怕。她不明白婆家是什么意思,但生死还是懂得的。
在前一处客栈里,她就让十几个生人变成了死人。
虽然她是个疯子,但还没有疯的彻底,还是知道脑袋掉了,人就死了,而且脑袋落地是个极为痛苦的过程……她不想经历,更不想死。
“算生死?!”
陈四爷瞪圆了眼睛问道。
“哈哈哈,好啊!那大师你是要算我生还是算我死?”
“算命的基本就是要知道你的生辰八字,有些阴阳师故作高明,说自己可以逆推出生辰,但在下从来不那样做,所以只算死,本算生。”
刘睿影说道。
“那阴阳师还说一辈子算命不可超过五次,否则就会命比纸薄。可我这告示张贴出去后,见过的阴阳师何止上百?却是没人都给我说道了几句,如此算下来,我却是已经算了上百次命,在大师看来我是不是快死了?”
陈四爷说道。
话语中的狂傲之气暴露的淋漓尽致。
刘睿影明白对这样的人来说,他对于生死只有尊重,但绝对没有恐惧。
陈四爷的确和他想的一样。
手里的乌钢刀剁下过许多人的脑袋,可白日里走在路上,看到有人追着过些老鼠,又打又骂的,他竟会走上去给这只老鼠解围。
按他的道理来说,那些人都是当杀,老鼠却是不该死……人家只是吃了口米面粮油而已,还不都是为了生活?
哪个王域的法规也没有因为偷东西背叛死罪的先例,凭什么要对老鼠这般苛刻……
“不过就算我快死了,这好像也很难里面兑现。如果大师你算我十年死,或是二十年后死,这么长的时间我改如何去应证?”
陈四爷话锋一转问道。
“四爷说的对,所以我这‘死’也不是算你。”
刘睿影说道。
“不是算我那是算谁?”
陈四爷疑惑的问道,双眼在小机灵和胡希仙的身上来回游移。
“我算我自己。”
刘睿影给自己倒了一碗酒,说完话后将酒慢慢饮尽。
“阴阳师给自己算命,我还真是头一遭见。”
陈四爷说道。
“人生在世,不论早晚,死都是迟早的事情。人们想要知道那个日子,无非是想有个准备。知道了也改变不了,反而是日复一日的恐慌,不知道的却是还能欢乐生活。等那日子到来的时候,虽然也会难过,但迟早都能过去。”
刘睿影说道这里顿了顿,似是在观察陈四爷的反应。
可陈四爷对于他刚才的这番说辞,却是觉得没头没尾,毫无缘由、他也知道阴阳师说话向来都喜欢故弄玄虚,字里行间都藏着所谓的“机锋”,为的就是让人捉摸不透,所以想了一阵便也不再深究,只是点了点头,示意刘睿影继续说下去。
“对于我的死,只有一句。那就我若给四爷算了死期,那我得死期就是下一刻,就在这客栈里,脑袋就落在酒碗旁。”
刘睿影说道。
伸手把酒碗朝里挪几寸,腾出来一片空余,用指尖画了个圆圈说道。
其实他哪里是算命?不过是在和陈四爷赌心。
一个如此豪气的世家子弟,心比天高,怎么会让自己的命任由阴阳师的嘴里说出?要是刘睿影真给他算了死期,那定然是自己要比陈四爷在先。
因为这样的人从不信命,也绝不低头。
临死前也要出最后一刀。
杀死了刘睿影,自己就算死了,岂不是也胜过了这命数半分?
陈四爷忽然笑了起来,从衣襟中去处两章票据放在桌上刘睿影刚才画出的圆圈内。
两张金票,每一张面值五千两黄金。
这是告示上所明码标价的酬劳。
刘睿影就像没看见一样,只将酒坛子旁边的零钱收起,然后朝着桌上的那一撇泼了些酒水,用指肚子揉搓了一阵,将其彻底擦拭干净。
“大师难道不愿意帮我这个忙?”
陈四爷慌张的问道。
“我要进城,而你要去赢得赌注。一万两黄金我也很像要,但只能说是机缘未到吧。”
刘睿影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