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快!”
欧雅明放下酒杯说道。
“欧家主果然不是常人,能再在这种情况下喝酒的,我只见过两类人。”
金爷沉吟道。
“可否说说?”
欧雅明对此极为感兴趣。
“一类是妆模作样,一类是有恃无恐。”
金爷说道。
“错了错了……一个人能妆模作样的原因,也是因为他心中有恃无恐。所以这两类人其实是一类。”
欧雅明说道。
“你不是想知道我这刀锋还能有什么变化?”
金爷话锋一转问道。
“正是。”
欧雅明点了点头。
金爷再度沉默良久,突然收了刀,从欧雅明背后走到他面前。
“来,看座!”
欧雅明右手虚引。
一剑愤愤的搬来一张椅子,放在金爷身后。
金爷毫不客气的坐下,将刀横放在腿上,没有收进刀鞘之中。
“讨杯酒喝。”
刘睿影看他这话却是冲着自己说的,也不假思索,当即倒了杯酒,递到金爷手上,
对刘睿影倒的酒,金爷很是放心。
接过之后,立马喝空。
酒汤从嘴角流下,用袖子一抹。
“既然你收了刀,那就证明咱们可以聊聊。”
欧雅明说道。
“你怎么知道刚才我不会杀了你?”
金爷问道。
“你若是想杀我,刚才就不会只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
欧雅明胸有成竹的说道。
方才那一刀,他也没有反应。
其实他知道金爷对自己满怀杀心,但这里却不是动手的地方。
即使他能杀了自己,也无法全身而退。
一剑就在身边,连弓子隐藏在暗处,张弓以待。
锋利的箭头已经瞄准了金爷的眉心许久。
只要欧雅明下了决心,这一箭定能将他头颅射穿。
欧雅明虽然坐在这里不动,但却有一百种方法可以给连弓子暗示。
刚刚那杯满溢出来的酒,就是其中之一。
酒杯如月,月满则亏。
要是太满,月光便会如酒水般四溢而出。
欧雅明让一剑不停的倒酒,就是倒给连弓子看的。
意思是,这酒杯有限,酒却无穷。对应在他和金爷身上,便是自己的命数有天定,而他只动了刀,却没有动杀心,所以要再等等。
满溢的酒水有桌子接住,他的性命虽然被金爷的刀锋架着,但也不是没有退路。
连弓子自然收到了这个信号。
本以如满月的弓,随着右臂放松,渐渐合拢,但箭矢却仍然搭在弓上,没有撤下。
他还在等。
等欧雅明再次的暗示。
“我当然想杀了你,这点你没有说对。”
金爷摇着头说道。
“但不是现在,不是这里。”
欧雅明一针见血。
金爷无言以对。
一个人若是铁了心做一件事,是不会有任何犹豫的。
对于复仇之人,最痛快的,无非就是看着自己的仇人人头落地,血溅三尺。
金爷将自己的双眼闭上,证明他的心里还在反复衡量,并未做下最终的决定。
他也知道欧雅明身边有两大高手,一剑和连弓子。
趁着大雪纷飞,遮挡视线之际出刀,本是为了躲避连弓子例无虚发的箭矢。
但谁能想到这雪被风卷走,只在一瞬间就移开了。
他还未下定决心,但天意却没有给他足够的时间。
金爷又信心避开一剑的一剑,却没有信心躲开连弓子的一箭。
一剑从地上来,一箭却是从天上来。
天地都被封住,唯一留存的生机便是撤去刀锋。
否则欧雅明或许会死,他自己也决计无法离开。
对于欧家而言,死去一位家主当然是大事,但只要再选出一位,主持大举便好。
可他却是青府的不多的希望。
若是死在这里,那青府的随后一缕香火便就此中断。
孰轻孰重,他心里还是有个分寸。
“你从震北王域离开时,我便收到了消息,但我没有追究。前去杀你的人,都是你们的王爷手下。你到了中都,抢了我欧家二十八柄欧家剑,我也知道,但我还是没有追究。不然即便你能出的了中都城,也决计进不来下危城。”
欧雅明语重心长的说道。
这口气,和晚辈苦口婆心的说教不成器的后背一模一样。
“这么说来,我还得感谢你才是。”
金爷很是嘲讽的说道。
“这是两次,我都放了你一马,算上刚才这次,总共三次。老话说,事不过三,你可懂得?”
欧雅明伸出右手,伸直三个指头说道。
“有些事,一次就够。”
金爷恶狠狠的说道。
“我并没有对青府赶尽杀绝。”
欧雅明说道。
“不然你怎么会还留有性命去做苦役?看守苦役的人,哪里是你的对手,迟早都会逃跑的。我之所以让你去做苦役,难道你没有想过就是给了你一条生路?
欧雅明眉毛一挑,高高在上的说道。
刘睿影心中凌然……
这才是真正的欧雅明,这才是欧家的家主。
起底青府上下,使其在朝夕之间崩溃,害的全府人颠沛流离,竟然还能冠冕堂皇的说成自己对他有恩。
这已经不是无耻二字可以形容的了的。
说出这样的话,不但需要脸皮,还需要定力。
能脸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