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府衙。
晌午之后,暖阳悄悄的从云朵中探出了半颗脑袋。
温暖的阳光照耀着整个大地,覆盖在府衙上的积雪也逐渐的笑容。
垂落在屋檐下的冰棱渐渐地融化,一点一点的往下坠落,打湿了地面。
“你和她,有缘无分。”回想着刚刚听到的那句话,洛霖忽然觉得喉头上涌上了一股腥甜,胸口的位置,很是瑟缩。
“当心些!”看着他差点趔趄,铃儿连忙出声提醒道。
若不是叶骏稳稳地扶住了他的肩膀,只怕他已经摔倒了。
“谢谢。”洛霖感激的笑了笑,收敛了心神之后,将二人迎到了府衙的停尸房。
“公子?”高达威武的门房笑脸相迎,“您怎么来了?”
“从西市发现的那具骸骨,在那一间屋子?”
“这边。”门房连忙指路。
一刻钟后。
铃儿已经戴好了口罩以及手套,开始查验那具骸骨。
“这具骸骨保留的还算完整,只是死者脊椎的位置发生了明显的位移。”铃儿眯着眼睛,沉声说道,“死者死的时候,应该呈蜷缩状态,这种状态,表示了她恐惧的心理。”
“死者的身份确认了吗?”叶骏一边记录一边问向洛霖。
“邵捕头已经派人查阅过近些年在西市失踪的人员了,目前吻合的人物,共有三个。”
“死者的耻骨分离,盆骨也有明显的倾斜痕迹,死者生过孩子。”铃儿拿着特制的铜镜,沉声说道,“另外死者的右手指骨有断裂的痕迹,说明死者在死之前,遭受过虐待。”
“失踪的那三个人之中,只有两个人是女人,其中一个还是个孩子,那么这具尸体应该就是那位张英了。”
铃儿又将尸体认认真真的研究了一遍,将所有可疑的疑点全部都标记出来了。
“将张英的资料拿来给我们看看,兴许能够有所收获。”铃儿洗干净了双手之后,挑眉说道。
临近新年,官府的人竟然在西市倒塌的房屋之中,发现了一具陈年女尸。
一时间,民心慌慌,坊间出现了好几个版本的谣言。
江月茹一边咬着米糕一边津津有味的将大家说的那些传言都记了下来。
“我家那口子的侄儿不是在府衙后厨当差嘛?他都告诉我们了!”
“啥?他们说了啥?”
“是啊是啊,你就别卖关子了,那女尸究竟是谁啊?”
“嗐,就是那个张英啊,西市屠夫朱老彪的亲娘!”
“傻?朱老彪的亲娘?那朱家老婶儿,不是十年前就回乡下老家了吗?”
“没呢,听说是在朱家灶台里面发现的尸体!真是造孽哦!”
“俺婆婆和这位老婶子有些交情呢,这婶子什么都好,就是喜欢嗟磨儿媳妇,听说朱老彪前头一个媳妇就是被她磨死的!”
“我怎么听说他头一个媳妇是自己不小心掉进河里淹死的啊?”
“这朱家到底做了什么孽啊?怎么女人们都死光了?”
“快别说了,朱老彪前几日还来我家了呢!”
“他去你家做什么?”
“还不是为了他儿子朱远?他瞧上我家翠妞了,想和俺家攀亲事呢!”
“就你家翠妞那大麻子脸,他也瞧得上?”
“你说谁大麻子脸呢?信不信老娘撕了你的臭嘴?”
“切,整个银杏胡同,谁不知道你家翠妞是大麻子脸啊?”
“你给老娘住嘴!”
眼睁睁的看着这些人就快要打起来了,江月茹灵机一动,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大把铜板,往天上一丢!
“快快,天上掉铜板了!”
“快别打了,快捡铜板啊!”
“哇哈哈哈——今儿个晚上可以割二两猪头肉给我家那口子下酒了!”
轻轻松松的化解了这一场群众斗殴事件,江月茹笑呵呵的转身离开了。
回到城东老宅的时候,天色已晚。
书房里依旧点着灯。
昏黄的烛光,轻轻摇曳,照暖了整个房间。
“朱家人说,张英十年前就收拾好包袱回乡下养老了,所以对于灶台下面藏着张英的尸体,他们都很意外。”洛霖恭敬地解释道,“另外我们已经调查过朱家的人了,他们都不清楚这件事。”
“不清楚?”叶骏冷笑了一声,“自己的娘亲十年前就失踪了,身为子女,难道他们就一点都不担心吗?”
“这?”
“洛公子,朱家人的口供,你不觉得奇怪吗?”铃儿翻阅完了那一摞厚厚的口供,挑起了一侧眉梢,莞尔一笑。
“可是朱家人的口供没有破绽啊?”
“是么?”铃儿笑了笑,看着洛霖的眼睛问道,“洛公子,三年前的今天晚上,你吃了些什么?”
“啊?”洛霖认真的回忆了一番,最终摇了摇头,“时间太久远了,我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是啊,每个人的记忆都是有限的,三年前用过的晚膳,若不是有什么特别之处,定然是记不住的,可你再瞧瞧朱家人的口供,他们每一个人的供词都很一致。”
十年前的七月初二的晚上,他们吃了张英做的三菜一汤。
时至今日,他们都还记得那些菜是什么。
这一点,便是最大的破绽了。
“郡主怀疑这是朱家内部作案?”经过他们的一番提点,洛霖也想到了疑点。
“继续盘查吧,顺着这条线查下去,一定会有所收获的!”叶骏将整理好的验尸报告递给了他,勾唇浅笑,“时辰也不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