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后院有一处湖,那湖占地颇大,引城外之水源,碧波千顷。
这原是先皇给音华的院落,音华得先皇宠爱,这宅子比太子的东宫都要大几分。
这湖中的荷花,也是当年宫中的匠人专门栽种的,这么多年下来,靠湖南边的地方,早已成了一大片荷田。
七七幼时便经常乘船进来采莲蓬,从去年回来后,她有什么心事的时候,便喜欢撑船躲在这荷田里面。
这荷田一眼望不到边,荷叶伸得有半人高,风徐徐吹来的时候,荷香满湖,倒是个躲闲乘凉的好去处。
崔彧撑船划着,看到这边有折断的荷叶,便知七七是循着这里进去的。
他一路划了过去,果然,在藕荷深处看到了她的船只。
崔彧将船划了过去,他纵身一跃,跳到了小七的船上。
凭借着内力,小船不过是稍稍晃了几下,便稳了下来。
小丫头穿了一身粉色的烟罗羽纱,因着畏热,崔彧每年都吩咐织造局送来最透薄清凉的羽纱。
此时荷田深处无人,小姑娘将肩头羽纱褪了丢在一旁,只着一抹素色裹胸。
她在身下铺了荷叶,香肩玉臂,凝白如玉。
那淡粉色的烟罗羽纱就在身侧,她整个人如同荷叶上绽放的一朵洁白透粉的睡莲。
阳光透过荷叶照射进来,光束下,她白的近乎透明,如晶如玉。
真真是出淤泥不染,濯清涟不妖。
算来,从六月初将她接回,除了在马车上不顾她意愿要了她。
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沾过她的身子。
此时这般看着她,纵然是天光大亮,他也生了一些旁的心思。
崔彧在她身边侧躺下去,手臂撑着头,将她脸上扣着的荷叶取下。
原以为她睡着了,没想到这会儿正睁着大大的眼睛望着他。
崔彧微怔,之后展颜轻笑。
“以为你睡了。”
小七却哦了一声,“撑荷叶遮荫呢。”
“遮荫?”崔彧剑眉微挑。
许是平日里严肃惯了,这般语气,以及那轻佻浮躁的目光,透出那么一丝的不正经,跟平时里雅正端方的他,全然不沾边。
小七瞥了他一眼,这狗男人现在越发的肆意了,人前人后两副面孔。
“满脑子黄色废料!”小七哼了一声,撑着胳膊坐了起来。
崔彧轻笑,“本王说什么了?你自己想太多了。”
小七白了他一眼,摘了一个莲蓬剥莲子吃。
崔彧却十分受用小七的眼神,潋滟有光,妩媚又惑人。
“这两日可想本王了?”
其实不大想。
主要是时间太短了,还来不及想,人就回来了。
“想了。”好歹敷衍一下。
崔彧听她这敷衍的口吻,便知道想从她口中听到思念两个字,有多么的难。
想到南华仙尊说,她并不知情爱是什么,崔彧沉默了少许。
若是这样能让她一生无忧,崔彧也愿意。
这辈子,他守着她,爱着她,护着她。
足矣。
“本王想你了。”崔彧伸手将她揽过来,“每一时每一刻都在想。”
小七倒在他怀里,靠过去的时候,还不忘护着手里的莲蓬,怕挤坏了。
小七剥了一个送到崔彧嘴边。
“王爷,你尝尝,清甜的很,吸一下,有一股甜甜的汁儿。”
崔彧望着她时,却眸光渐浓。
张口含住那莲子后,低语暗哑:
“没有你甜。”
小姑娘眼波流转,颊边染了一抹红晕,自有风情。
果然是大了一岁,比去年的时候更多几分女子的婉媚之色。
“七七,仙尊云游归来了,明日本王带你去扶华山。”
小七听了只是哦了一声,低头继续剥莲子。
崔彧望着她脸上并无喜悦之色,有些奇怪。
“怎么了?”
小七剥了一会后,才有些情绪低落的说道:
“师父来过了,又走了。”
下次再见,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崔彧微诧,没想到南华仙尊竟然这般快。
不过想想,他是玄门中人,自然与常人不同。
“师父跟我说了原委,你没骗我。”
崔彧回神,见小姑娘此时双眸晶亮的望着自己,那春泉般的眸子漾着潋滟水光,只看着,便让人觉得多情妩媚,将人包裹。
崔彧提着的一口气总算放下一些,手微抬,轻抚着她的脸颊,哑声轻语:
“宠你都不够,怎舍得骗你。”
小七此时却坐直,将他的手推开,双眸沉静的望着他,盈出水一样的清浅渐浓。
“王爷。”她低声唤了一声。
“嗯。”他应着,知她有话要说。
“我是小七。”小姑娘一双眼睛虽是微弯笑着的模样,但是眼底的深浓让人知晓她此时的严肃。
崔彧望着她,知道她要说什么。
“我忘了做音华时候的事情,纵然师父跟我说了我是音华,我也只觉得是个不相干的旁人,她的一切我都觉得很陌生。
师父走后,我便一直在这里想着一件事。
虽说我是音华,可却不愿被王爷当作音华看待。
作为公主,跳城墙殉国之前,身上必定是背负了许多的事情。
王爷或许欣赏那时的音华身上某些东西,但如今我不记得了,也不愿去回想。
我现在是一个新的我,一个新的小七,我不愿被那些家国天下的事情所束缚,我只愿做我自己,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