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五官深邃,瞳深如夜,此时手臂撑在她上方,烛光打在他的侧颜上,昏暗的光影半掩不掩的,让人看不清楚他此时眼底复杂的情愫。
“你说什么?”
暗哑的声音,难掩他话语间那丝微颤的音色。
小七望着上方的他,这般音容,这般隐忍,突然十分的心疼。
他以前做错了很多的事情,可是他何其无辜,从一出生便被作为棋子来培养。
若是没有她,郑家皇室正如崔砚堂所说的那般,只怕早已倾覆。
可是却因为她,他忍下所有,再次力挽狂澜,只为了赎罪。
小七抬手,轻抚着他的脸颊,指尖滑过他耳际,沿着鬓发朝上,将他的发簪取下,看着他乌发散开。
“我们没有血缘,你不是郑家的孩子。”
崔彧眉峰微皱,小七抬手抚平他眉宇间的川字,缓缓讲起了崔砚堂与她所说的。
事实的真相总是残酷的,父非父,母非母,半生已过,却不过是别人精心布的一个局。
小七侧身看着倚在床头的男人,桌案上的烛台已经燃尽,忽闪了几下欲要熄灭。
明灭之间,映着他的侧颜冷硬,全无往日的柔和。
不用看,小七也知他眼中情绪之复杂。
这样的事情落到任何人的头上,只怕都难以释怀。
她撑身偎了过去,将他抱住,不发一言。
崔彧喉头滑动,几次欲言,却又止于唇边。
二人便这样相拥着,静默无言,直到桌案上烛火彻底熄灭。
崔彧在听到耳边埋在他颈窝的小姑娘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时,稍稍松开,微微侧头看向她。
她已经睡着了,这几日被困在阴阳峰底,担惊受怕,又熬了大半夜,早已筋疲力尽。
崔彧大掌轻托着她,将她放在枕间。
望着她的眉眼,俯身轻吻。
小姑娘似梦中感知到所爱之人的亲近,唇角微勾,往他怀里挪了挪。
夜明珠罩了一层薄纱,昏暗的光线,映得她肌肤如美玉一般,蕴含光华。
如今年岁渐大,比初及笄那时,更添风华魅惑。
此时他心底涌现的,不是一个男人对女人的**,而是深至骨髓的心疼。
这般美好的她,却被他曾经那样的伤害过。
崔彧喉结几次滑动,那之前在他唇边几次欲言的话轻声呢喃了出来:
“七七,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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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七是听到外间与内室相连那间书房里说话的声音才醒来的,听着是崔彧和大师兄在说话。
她坐起来,衣衫完好,想起昨夜里,她低头垂眸,轻叹一声。
“陛下当初剖丹之时,她有八卦盘护体,才得以平安。
如今灵丹入体,同样危险,此时并无八卦盘在,上次回去,曾听师父言道,常人结丹,需要修行,而她则是天生体内便有这灵丹,无需辛苦修炼,便有天生的木系灵力。
不过因为她年幼不晓得如何使用这灵力,总是贪玩乱了四季,师父才禁止她用。
这灵丹本就是她身体的一部分,如今这样生剖出来,本就损伤极大,想要再次入体,本就极其危险。
加上这内丹里的灵力不知几何,乃是仙家宝贝,多少修道者梦寐以求的,若非是这鼎护着,邪物不敢靠近,只怕早已留不住了,有八卦盘在,可以免除许多邪祟侵扰。
不然,在与她治疗之时,若是有邪物侵扰,她很容易便魂散魄消。”
池冥道长说完许久,崔彧都久久无言。
崔砚堂抹去他对音华的记忆,让他愤怒于小七的背叛,原谅不甘心,伤害不舍得,放不开,留不住,便想着,若是她没有灵力,便会一辈子留在自己的身边。
崔砚堂何其了解自己,知道他爱恨不能却也不舍得放手。
那时他们便算计着今日,若是七七没有了灵力,才会在被困在阴阳峰下时束手无策。
若非她在玄门中修了些旁门左道,习得御鬼之术,谁又知道她被困在那山下。
不管她是音华之时,还是南音之时,从来没有人能伤害到她,只有他。
池冥道长见崔彧神色间的自责与愧疚,只叹了口气道:
“想必陛下也想明白了,小师妹灵丹被剖,早已是他们算计好的。
那九婴是上古恶兽,普通修道者,它不必如此忌惮。
如今想尽方法让她丢了内丹,必定是这内丹是它所害怕的。
如今它俨然已经有破阵之势,靠我一人之力只怕难以招架,若是小师妹内丹能回体,便有十足的把握。”
崔彧只见过小七幼时在谷神庙施法,以及宫变那日催动草木为兵,并不知她灵力究竟有几何。
“七七的灵力不在道长之下?”
池冥道长点了点头。
“不仅仅是我,更不在师父之下,只是那时她年幼,且又魂魄不全,善恶不辨,做事只由着自己心性来。若是被有心人利用,若是过激,不仅伤她,更会让山河枯,万物竭。那八卦盘虽是护她身体,却也压制她体内的木系术法,怕她走火入魔。”
池冥道长说到这里,想起了之前有几次小七使用木系术法后,总是会嗝血,每次都好像元气大伤,要调养数日。
原来是八卦盘压制的原因,如今这一切都想明白了。
如今的情况很明了了,小七只有恢复以往的灵力,才能有对付九婴的胜算。
而想要恢复,且小七没有危险,需要八卦盘在。
但是八卦盘在九婴洞,压制着地火喷涌,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