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后两日,杨淑妃呆在佛堂内未出。佛堂内诵经声和敲击木鱼声每每到夜色极深时才会消去。
但这份佛心,这份虔诚,能否让赵昺回头,却显然是个未知数。
天师元真子带着天师道数位大小天师赶到皇城。出乎意外的是,青荟子柳飘絮和出自雷州的白玉蟾也在队伍里。
白玉蟾最没有道士模样,能和以前不修边幅的元真子作为比较。
青色道袍,背后却是背着个大麻布袋。
麻布袋里隐隐还能听到禽类、兽类的叫声。
每每有这些声音传出来时,天师道中大小天师们看向白玉蟾的眼神便隐隐有些不善。
只是客人的白玉蟾却只是连连讪笑,“这是皇上的,这是皇上的。”
和皇上在无量观竹林烧烤论天那段光景的美妙,只有他才体会过,便也只有他和赵洞庭才食髓知味。
这次到宫中,少不得又要和皇上论金丹、论宇宙。若是没有这绝佳野味,岂不是要少些味道
白玉蟾等得诸位天师颇为无奈将目光收回去后,心里嘿嘿笑着,“这回定然要求皇上将宫中最好的美酒给拿出来。”
已经有宫中禁卫在城门等候,见得元真子等人到,便领着他们直接往皇宫里走去。
有不少沿途百姓看到,但也不觉得惊讶。
天师道搬到衡山,距离皇城不远,且据说和皇上之间牵连颇深。这些道士们进宫自然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现在天师道在大宋境内香火之盛隐然间已经盖过全真道和佛门了。
到得宫内。
赵洞庭在大殿等候,侍剑女官韵景捧剑在侧。
“皇上。”
以元真子为首的众道士揖道礼。
赵洞庭笑眯眯,眼神却是落在白玉蟾背后的麻布袋上,悄然给了个你知我知的眼神。
这幕,却是让得柳飘絮瞧见。
虽然天师道并不忌荤腥,但这位绝美道姑显然仍是对赵洞庭、白玉蟾这般祸害可爱小动物极为不满。
她轻轻哼出声。
可惜,无论是白玉蟾,还是脸皮颇厚的赵洞庭都只是佯装没有听到。
赵洞庭道“有劳诸位天师了。”
元真子等人只是轻笑,然后便跟着赵洞庭往寝宫里走去。
到得寝宫,元离子亲自勘察地脉,元休子则是查看院内风水摆设。元真子带着其余诸人直接走进寝房。
张茹和颖儿两人俏脸上有些忧心忡忡之色,便仿佛这房间内忽然会蹿出什么凶猛恶兽似的。
白玉蟾将麻布袋放在脚边,坐在院子里,又抬头看天。
过去好长时间。
元离子和元休子在寝宫里里外外看过,却只是摇头。
宫内风水、地脉,小布局都并没有什么异样。而若是要查勘整个皇宫布局,却又耗时太长。
而且,以前皇宫迁徙以前就有高人看过,实在没理由会出现什么问题。
所有人的注意力便都落在在寝房内细细勘察的元真子等人身上。
最终,元真子微微蹙着眉头从寝房里走出来,对赵洞庭道“皇上,借步说话”
赵洞庭跟着元真子走出院子。
元真子顿足,道“皇上和德妃娘娘之前不能怀有子嗣,并非天命地理,而是人为。”
他这句话说得极为笃定。
赵洞庭微愣,随即眼神中便出现了极重杀气,“怎么说”
他最恨的便是这种小人伎俩,而且,针对的不仅仅是他,还有颖儿、张茹等人。
元真子道“贫道刚刚和众位师弟细细验过,皇上寝宫之内燃烧的檀香并非是真正檀香,而是传自于吐蕃之地的绝嗣香。”
“绝嗣香”
赵洞庭听到这个名字,更是杀机爆涌。
元真子低声又道“绝嗣香乃是吐蕃密宗修士特产,双修之时燃此香,便不会怀有子嗣,在吐蕃国内很是常见。”
说着又露出些微疑惑之色,“只是此物在我朝颇受抵制,应
该很少有人知道。”
赵洞庭压下心中杀意,轻轻点头,“朕知晓了,有劳天师了。”
自从在宫外相继和张茹、颖儿都成功怀有身孕以后,他便怀疑是宫中有鬼。没曾想,竟然真是如此。
他心中不免阵阵发凉。
绝嗣香尚且只是绝嗣,而若是这年代有什么绝命香,那自己和颖儿、张茹等人岂不是已在不知不觉中死了
是谁想这般害自己,不想自己诞下龙子
赵洞庭大步向着院落里走去。
元真子轻声叹息,跟在后头。
这整个大宋,谁最不愿意看到皇上诞下龙子,便是他也想得到。但是有些事情,纵是以他身份,也不便明言。
“将宫内伺候的太监、侍女都带出来”
掌设嬷嬷额头汗如雨下,竟是就这般晕厥过去。
有禁卫领命匆匆跑出寝宫。
赵洞庭眼神从个个太监宫女脸上扫过,最终定格在专门负责换香的名为珠翠的宫女脸上。
赵洞庭得到大理寺汇报以后,脸色彻底冰冷至极。
盛怒之下的赵洞庭将掌设嬷嬷以及和此事有关的一众人等尽皆斩首,然后又有一封密信出宫,却是往湖北靖州而去。
宫中宫女分为六尚,其下又分二十四司。
赵洞庭微微眯起眼睛,沉声道“押司设嬷嬷和掌设嬷嬷前来见朕”
很快,有两个年岁颇大的宫女被禁卫押着过来。
刚到院子里,两个嬷嬷便跪倒在赵洞庭面前,“奴婢叩见皇上。”
他有剑意不自禁弥漫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