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正开玩笑的白小满,还挂着笑意的嘴角就是一顿。这样的回答是她完全没有想到的。
虽然她早就知道,在自己的工作安排妥当后,毕克马就会离开。但当这个确切的时间点就这样毫无征兆的被对方随口说出,她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其实,更多的是一种不舍。白小满下意识的,就希望和毕克马在一起的时间可以再久一些。自从回到地球,两人一起经历的各种事情虽算不上麻烦。但这一路走来,白小满早已习惯了有他相伴。
他的帮助,两人的争论,互相的捉弄,甚至只是一个吃饭时陪着说话的习惯。所有这些白小满早已习以为常的事情,已经成为了她生活当中的一部分。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或许是比回到地球更早的时间。无论遇到这样的挑战,只要有毕克马陪在她的身旁,白小满的心总是那样的安定踏实。
在这个世界上,似乎就没有什么是他毕克马搞不定的。虽然他总是想出些奇怪的点子捉弄自己,时不时模仿电视剧里的桥段也令人哭笑不得,他的笑话也不怎么好笑。
但在白小满听到这句将要离开的话语时,心里涌上的全是满满的不舍。她不知道,自己这算不算是心理上对他产生了依赖。
面对这样一个无条件帮助自己的人,知道自己所有过往与秘密的人。你在他面前完全不用伪装,可以说一切想说的真话。
当这个互翻白眼后依旧可以无情吐槽对方笑话太冷的人突然提出离开?
谁又可以真的毫无波澜的挥挥手,说上一句再见。
更何况,白小满清楚的知道,他们之间也许再也没有能够重新相见的那一天。
是啊,这可以一句跨越了四十光年的再也不见。
此刻的白小满显得有些茫然。她没有哭,只是傻傻的站在原地。嘴角甚至还保留着刚才玩笑时翘起的弧度。只是眼神中已经写满了外人读不懂的情绪。
这是毕克马第一次提出具体的离开时间。她不知道该怎么办,脑中里乱乱的。回归现实社会后,被各种琐事占据着,她还没腾出时间,好好考虑过这个问题。
木然的点了点头后,白小满下意识的问到:
“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了吗?已经定好了吗?要不你再多呆一下,还有好多有意思的地方,我还没带你去过。我跟你说,地球上不是所有的地方都长一个样的。有高山、有湖泊、有大海、有荒漠。
对,你还没滑过雪吧。要不等冬天,划完雪再回去吧。那个可好玩了,你一定会喜欢的。对,你不是喜欢看偶像剧吗?好多经典桥段都是发生在冬天的哦。你不想和我一起看看冬天是什么样子吗?
那些防寒服可都是你最喜欢的彩色。
对,你不是喜欢红色吗?我们可以买两条一模一样的大红色围巾,把头包的只剩下眼睛,站在纯白的雪地里。是不是想想就很美。
如果你们的系统不让你等那么久,你可以已担心我的工作出问题为理由申请一下。或者等我通过了考核期,或者等我签了长期合同,你到了那时候再回去也不迟。”
说着说着,白小满已经哭了出来。抹着脸上的泪水,喉咙里灌了铅,再也说不出话来。想着自己还没说完的挽留,白小满的情绪却是发生了变化。
她开始后悔了,后悔自己那些脱口而出的不舍。
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自己这样也太自私了。
是想自己在彼查星时,不也总盼着可以早点回到地球吗?自己说的都是些什么话?将心比心,让毕克马留在地球,这样的话也太过分了?
想到这些,白小满的不舍与懊悔齐齐涌上心头,再也控制不住,放声哭了起来。
毕克马却是被她这一哭吓了一跳。他不知道自己只是说了句要回去了,对方怎么就哭成了这样。他不知道白小满这泪水中还有一半是自责,只以为对方是舍不得自己离开。
于是他急忙上前,拉了拉白小满的手,轻声安慰到:“你别哭。不是一早就说好等你工作定下来,我就会回去吗?现在事情已经基本敲定,我还是希望可以有一个愉快的告别。”
听到毕克马这样说。白小满立刻点了点头,虽然眼泪还在止不住的流着。但她还是勉强扯出了一个并不好看的笑容。
毕克马知道,她这是想要配合自己演出愉快的告别。刚想借着取笑她,笑的真难看调节一下气氛。话到嘴边,却是说不出口。一种从未有过的酸酸感觉,袭上了鼻头。
毕克马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他只是察觉到外壳的眼睛里似乎开始有些模糊。好像有水一样的东西就要流出。他努力控制着不让那水留下。因为他害怕这水一流出,系统就会像流了汗一样,一刻不停的让他去补充水分。
而现在这样一个时刻,他一点也不想离开白小满。
是的,他不想离开。他想就这样一直常常久久的陪伴下去。做一个弟弟也好,做一个朋友也罢。他突然很想违背系统的设定,就这样留在这里。和她一起去看那些高山、湖泊、大海、荒漠。还有她口中那个彩色、红色、白色的季节。
他想要知道,和她一起的冬天,究竟是什么样的颜色。
想到这里,小男孩眼睛中那一汪水,终于流了下去。毕克马呆呆的伸手摸了摸它在脸上划过的痕迹。又看了看对面依旧满脸泪痕的白小满。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水迹,毕克马终于明白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