塑料屋算不得是什么新鲜的建筑类型。
很多年以前,某位著名的建筑师在世界联盟慈善救援机构做过一年的志愿者。在这一年的时间里,建筑师随所在医疗小队,前往各偏远地区为某种先天性疾病患儿进行免费的治疗。
由于没有医疗方面的专业知识,建筑师更多的是为医疗小队提供电力、网络、水、食物一类的后勤保障工作。当时复制仪与传送仪还没有研制成功。所以,在偏远地区一应涉及生存物质的获取,依然十分不易。
在随队奔波的过程中,建筑师发现依靠净水系统,可以解决水的问题。至于食物,如果所去村落农事并未荒废,要找到救援队足够果腹的食物也不算太难。如果遇到本就缺粮少水的干旱区域,依靠每月一次的补给,援助小队也能勉力支撑。
在整个医疗援助的过程中,最令这位负责后勤保障的建筑师担心的,恰恰是与他本职相关的问题。
因为部分患儿在医疗过程中需要进行手术,同时便涉及到术后恢复的问题。所以,救援小队一般在同一地区停留的时间并不算短。只要遇到需要手术的患儿,至少会在当地停留一个月的时间。
而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所有的医务人员与志愿者全都住在临时搭建的帐篷当中。就连做手术的手术室,也是用临时帐篷消毒改造而成。在这样简陋的住宿条件之下,辛苦一天的小队成员们往往很难获得较好的休息。遇到风雨天更是要时刻警惕半夜帐篷进水一类问题。虽说这些问题志愿者们并不在意,只是在手术时才会特别担忧帐篷的稳固问题。但那位建筑师却是将这个问题牢牢记在了脑中。
意识到这个问题后,建筑师利用夜间休息时间开始着手设计一种适合志愿者使用的临时性建筑。在结束为期一年的志愿者服务后,他更是全面投入到这种新型建筑的研发当做。很快,这位建筑师将3d打印技术运用到了建筑的建造之中。
通过收集当地废旧的塑料制品作为原材料,利用打印机直接打印出临时建筑所需的墙体模块。所有的模块采用类似积木镶嵌的原理,不需要专业的建筑施工技巧。只需要把两块模板相互对准,紧扣在一起,就可以完成搭建。
整个建筑只有四种不同的模块种类,墙体、门窗、地板、屋顶。而不同模块之间的连接也非常简单。只要打印出了所需的基础模块,志愿者与当地居民一起,只需要一到两天时间,就可以搭建出一个临时的小型营地。
这种像大型积木玩具一样的临时建筑,被志愿者们亲切的称之为塑料屋。这样的塑料屋,不仅大大改善了援助小队们的日常居住环境。在志愿者们离开以后,往往还被当地居民用来作为村落里的公共活动场所,或是分配给无家可归的穷苦居民。
后来,在复制仪与传送仪普及之后,志愿者团队的住宿条件得到了更好的改善。甚至在传送车出现之后,即便是在没有传送仪的最偏远区域,志愿者们也可以白天在目的地工作,夜间则是通过传送车回到由几个就近地区共同建设的公共营地。
曾经风靡一时的塑料屋似乎已经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渐渐退出了人们的视线。但在联盟中大多数人都没有看到的一个地方,这样的塑料屋早已成为了某一地区的标志性建筑。任何一个a或b这类高等级区域里,总是会在城市的某个角落显露出独属于它们的一角。
而这样一个个以塑料屋作为主角的城市区域,所代表的正是那每一座城市中最贫穷、最脏污、最混乱的所在。
也正是在这样一间间简陋的塑料屋檐下,年轻的施焦顾听到了许多不一样的故事。
大约是从一年前开始,由塑料屋堆积起来的城市区域里,开始多出了许多人。他们指挥着工人,操作着一辆辆冰冷的机械车,蛮横的推倒着一间又一间本就污浊破败的小屋。也是从那时开始,本就充满血与泪的城市阴影区,开始上演更多苦涩的人间悲剧。
没有补偿的驱赶;做了二十年的清洁工突然被解雇;在这里出生的小孩,要么平日里见不到父母,要么从来就没有念过书;工伤瘫痪的丈夫还未得到赔付,公司却只想拖到这轮无理驱逐的结束…
暴力驱逐催生了更多的苦与恨,但更多的故事在暴力驱逐以前就已经长久的存在,而有的故事则是因此次的驱逐更显悲苦。
在这一片又一片连绵的塑料小屋中,除了破败的生存环境,更多的,是一个个破碎的生活。
面对那一张张愁苦的面容,施焦顾看到的是无数个梦想即将破灭的绝望家庭。
大部分生活在这里的人,忍受着最恶劣的条件,承担着这座光鲜城市最辛苦肮脏的工作。心甘情愿的接受这一切,他们所期盼的,只不过是在未来的某一天,也许他们自己的儿女也能像这座城市的其他人一样,获得一张印有a字的身份证明。
他们大多数人都有着同样一个天真的想法。他们天真的想要用自己一生的辛苦付出,来为子女们换取可期的美好未来。但当暴力驱逐者们来到塑料屋,当庞大的机械臂轻松推倒他们赖以生存的小破屋子。
直到这时,他们才第一次认识到自己的天真。第一次意识到现实有一天竟是会如此的残酷。他们付出一生的努力,在其他人眼里竟是一文不值。想要换取a级身份,更是远远不够。
现在,他们终于意识到,原来自己一直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