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粘腻的汗湿之感从后背传来,似乎是要将身体与被单粘到一块去。
翻了个身,一脚踢起,却只是空气。那层薄薄的蚕丝被早已滑落床边。似有风从不知何处轻轻拂过,衤果露的肌肤上热气稍散,后背一片清凉。
只是下一秒,侧身压住的左半边身体,又开始与床单发生关系。新的湿热从侧腰向着上下两侧发散。一面顺着大腿直溜到了脚背。另一面霍霍完手臂,直接侵上了侧脸。
还是好热。
黑暗中没有人能看到那微微皱起的眉头。只听窸窸窣窣一阵轻响。又是一个翻身后,透过窗外零星落入的庭院灯光,一双眼蓦的睁了开来。
没有开灯,施穆狄侧躺在床上。看着窗外,他感觉此刻的自己很清醒。早前的酒意仿佛已经化作身上的臭汗消散殆尽。一阵口渴的感觉混着那股子粘腻席卷而来,仿若要捍卫酒精最后的尊严。
刚才半梦半醒间,施穆狄只觉略微有些难受。此刻清醒,再也躺不下去,麻利的翻身下了床。
还是没有开灯,就那样半眯着眼,借着窗外那一点亮,年轻小伙儿已经摸进了房间一角的小浴室中。
随手按下墙上的开关,镜子后的背光灯立刻亮起。
看了眼镜子里因熬夜而变得粗大的毛孔,施穆狄揉了揉发红的眼睛。没有感叹睡眠对皮肤的重要性,反倒是对着镜子,露出了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
他很高兴,因为今晚父亲终于同意了他当记者的请求。
这是他酒醒后躺在床上想到的第一件事,也是到现在为止想到的唯一一件事。
再也没了睡意。施穆狄冲了一个凉水澡,红着一双眼,开门悄悄朝屋外走去。
看了眼通讯器上的时间,凌晨两点。空有一股兴奋劲,年轻的小记者却是不知道自己现在能做些什么。在自家院子里溜达了一圈,看了眼漆黑一片的父母房间。施穆狄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唇角微微扬起,抬脚已经往屋内走去。
进了大门,没有往电梯或楼梯方向走去。几步穿过玄关,身形一转,施穆狄已经走进了家中豪华的客厅。
漆黑的客厅里,只在另一头有一圈柔柔的白光,慢慢亮起随即又渐渐暗淡。借着这微弱的精致白光,施穆狄小心的不让自己的身体触碰到任何可能发出响动的东西。
他朝着白光所在的方向走去。如果当下有熟悉高端传送产品的人在这里,一定可以立刻认出,那圈白光,正是传送仪底座上的呼吸式引导灯。它总是模拟着呼吸的频率,在夜间发出的好看光芒。
而施穆狄,正在不断向着那一呼一吸间的明与暗不断靠近。
显然,虽以是深夜,年轻的实习记者并不准备就此安静下来。
很快,客厅里白光的亮度在短暂的闪耀后,再一次恢复了一明一暗的优雅模式。与此同时,在海湾另外一处风景优美的道路旁,一台公用传送仪随即亮起。
下一秒,舱门打开,施穆狄从里面钻了出来。
左右四下看了看,没有人,施穆狄拉了拉衣领,熟练的往一个方向快步走去。
夏日社区有着完备的公共照明系统。即便是在这样的深夜,小记者也能立刻辨明自己想要去的方向。当然,这样迅速的判断力,除了完备的照明系统,更重要的则是对区域的无比熟悉。而这样的熟悉,只因为在这里,他总是只有唯一个目标。
和以往一样,出了传送仪,沿着那条一米宽的人行小径,往东南方向走上约莫十五分钟时间,就能看到一栋木色平屋顶的灰色小楼。
每当刚刚入夜,小楼清水混泥土风格的外墙上,沿着各层檐口与窗台,还有点点灯光亮起。那里便是施穆狄来过许多次的地方,也是他今夜将要去往的目的地:著名科技公司龙卷风的年轻老板,迪卡·库纳勒的私人住宅。
夜深微凉,海面吹来的冷风却是浇不灭施穆狄心中的那团火。酒醒之后才开始真正兴奋的他,决定立刻开始自己的正式记者生涯,随即便有了这次行动。
鉴于自己手上只有仑嘉被害案,这一个事件正在追踪。施穆狄愉快且迅速的做出了决定,今晚他去迪卡家门外蹲守。
不过半刻钟时间,充满干劲的小记者已经走到了那栋灰色建筑面前。再次左右看了看,施穆狄很满意这个社区没有酒鬼醉汉一类的闲散人员。确认无人后,身体已经轻车熟路的往一旁的灌木丛里钻去。
在齐膝高的龙船花后面,有一株长叶鸳鸯茉莉。约莫一米高的枝丫上早已谢了或白或紫的小花。没了那过于浓烈的香气,对于施穆狄来说,反到是一桩美事。
要知道,像这样偷偷监视迪卡的事情,他已经做过许多次。
这株花灌木枝繁叶茂,斜斜对着迪卡家的大门。既隐蔽,又可以将道路对面,大门与车库处的动静看的清楚明白。这株长叶鸳鸯茉莉便是施穆狄精心挑选过的监控最佳视线点。
唯一有一点令他苦恼的是,这灌木开花时,一到夜里香味便越发浓烈,花期更是有半年之久。那段时间他总是会被人问起用的什么牌子的香水,味道既如此强烈。
许久未来,眼看以落了残花,施穆狄心情更是愉悦。正感叹着这是老天爷都在帮自己扫清障碍,就听身后一声冷喝传来。
“谁在那里?”
施穆狄刚刚才蹲下一半的身子就是一僵,还未反应过来,身旁已有光线射了过来。
被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