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5章顾飞浪
四月十三日夜,不知怎么回事,郑国松无论如何都睡不着觉,心中总有些隐隐的不安,看看天空近乎圆形的明月,脸上满是担忧之色。如今大流寇马威逼茯苓河,罗汝才和顾飞浪也是步步为营,形势对铁墨是越来越不利,可偏偏这个狡诈如狐的男人什么都没做,就是死守着茯苓河。对铁墨,郑国松已经有些心理阴影了,总觉得这个人用兵不循常理,往往于暗中埋藏诡计,难道这次他又使了什么阴招?
郑国松所料一点都不错,铁墨确实用了阴招,而且毫无仁慈的狠招。当夜,陈耀峰开了刘李河的口子,大水倾泻而出,以吞天灭地之势朝着永定河奔去,而此时铁墨也让人准备好了各种行于水上的东西。木板、简易的木筏,总之只要能停靠在水上不沉下去的,都用上了。铁墨下了死命令要这些东西,众将以为要过河跟流寇拼命呢,到最后丁路言连行军大锅都用上了,那大锅直径近乎一丈,里边坐两个人绝对不成问题。
大半夜的,茯苓河南岸各部兵马全都站在岸边准备渡河,可铁墨很能沉得住气,久久不下命令,众将也是想问不敢问。
四月十四丑时初,郑国松刚刚躺下,却被一阵哄乱声搞得心情烦躁,起了身还没出门,亲兵就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大将军,不好了...水...水...好多的水,已经把西边的高坡淹了....”
“什么?”郑国松大惊失色,就这一带除了茯苓河河水高涨,哪里还有其他水?可郑国松并不觉得这士兵在撒谎,一定是铁墨使了什么阴谋,对,西边高坡,也就是说水从西边来。西边?一想到这里,郑国松全身寒毛都竖起来了,是三水河,一定是三水河,三水河水位如何,郑国松知道一些的,所以他顾不得穿衣,提着刀就往外冲,“快,传令各部,放弃一切辎重,全力朝南边跑!”
郑国松的命令可以说是眼下最为正确的决定了,茯苓河一带南边高北边低,所以最好就是往南逃,最好能逃到永宁去。郑国松的命令自然是好的,可这里驻扎的可是近六万大军啊,哪是短时间内能传到的,更何况水火无情,从不等人,仅仅一刻钟时间,大水就席卷军营,无数旱鸭子流寇吓得面如土色,月色下,他们慌不择路,本能的躲着大水跑,于是,大部分流寇违背了郑国松的意愿,他们选择了朝北边窜。
以前流寇为了对抗官兵,也曾经挖过黄河,没想到时隔没多久,相同的命运就落在了郑国松身上。面对大水,就算郑国松有万般能耐也施展不开,此时郑国松除了佩服铁墨心狠外,什么也说不出来。大水席卷永宁北边大片平原,义军势必会遭殃,可生活在这一带的百姓也同样好不了啊。
明朗的月光下,大水灌溉着整个茯苓河北岸,短短时间里,将这片肥美的土地变成了千里水泽,流寇被冲的七零八落,那些生活在附近的百姓也大多数人被大水淹死在睡梦之中。大水之下,好人坏人,全部遭殃。都说水火无情有伤天和,铁墨自然也知道这一点,可他还是这样做了,战争面前,没有平民。
一句“宁为太平犬,不为乱世人”,已经道出了许多道理。
如果有其他办法,铁墨不会选择这个方法的。可实在没别的好办法了,晋北军刚刚经过连番恶战,弹药方面也无以为继,辎重以及兵员精力都跟不上,这种情况下按部就班的跟流寇展开一场大战,最后就算赢了,晋北军也会损失惨重。
真如果损失太大,北方草原不稳不说,恐怕忍耐多时的内阁那帮子人也会毫不犹豫的伸出贪婪之手。
很多时候,人都是被逼出来的,如今林丹汗以及辽东皇太极磨刀霍霍,朝廷又拿不出更多援兵,陕西那边还要看着王自用。不想点其他办法,又怎么能行?
大水席卷而来,向南卷入茯苓河中,同时许多流寇也被带进了茯苓河内,顺着湍急的水流奔涌而去。
哪里来的水?为什么会有水?无数晋北军士兵已经看的呆住了,面对这等无情大水,遭难的人害怕,一旁观望的人也会害怕。铁墨有怜悯之心,但不会放到战场上,看着差不多了,他挥手道,“全军过河,见生者杀之,一个俘虏不留!”
铁墨不怕被人说做没有人性,这一次,他不会要什么流寇俘虏的,因为接下来还要面对罗汝才和顾飞浪,养着一群流寇俘虏,不是给自己找麻烦么?而且这次,主要是最大限度的消灭李自成和张献忠麾下可战之兵。
一声令下,众将领命,于是无数朝廷兵马过大桥,乘着各种各样的工具奔波于千里水泽,此时整个永宁北边已经一片狼藉,除了水,就是水,流寇大多是旱鸭子,没淹死的,也剩了半条命。有些流寇爬到树上躲了起来,可等着官兵舟船一来,箭矢弹雨之下,也只有殒命的份。从卯时初开始,各路兵马奔波于茯苓河北岸,无情的收割着那些流寇士兵的生命,因为铁墨一句不留俘虏,所以哪怕那些流寇拼命讨饶,依旧无用。
这一场杀戮一直持续到午时才结束,至此,李自成所派的近三万大军死伤殆尽,永宁东北更是尸横遍野,烈日笼罩着这片地方,犹如人间地狱。
流寇败亡,郑国松也被高宠活捉,当郑国松被押解到白玉桥南边后,铁墨看看郑国松,只是淡淡的问道,“郑国松,降还是不降?”
郑国松双目圆睁,咧嘴一笑,吐了一口唾沫,“狗贼,让郑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