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玉妍一向性情温和,即便是上次遇到定远侯祖孙三人被困内宫之事,也没有显出这样的慌乱来,胡太医自知她是为梦姐儿的病情着急,当下便索性直言道,“梦姐儿的病情,老夫一时也不敢确诊,术有专攻,还请沈少夫人去太医请专治小儿病症的姜太医前来,此人医术高明,一定能手到病除。”
听胡太医这么一说,苏玉妍便果断吩咐双珠,“立即着人去请姜太医。”
双珠拔腿就奔出门外。
秋蕙几个看在眼里,也颇是着急,但根本连手也插不上,也只能是干着急,苏玉妍抱着梦姐儿的双臂酸软得厉害,但心里的慌乱却更甚之,几乎连梦姐儿也抱不住了,秋蕙看她的手抖得厉害,急忙上前接过梦姐儿,却也像抱着个烫手山芋一样,怎么抱着都觉得不对,只急得眼泪都差点掉下来。
因为孩子的哭声太大,兰亭居里的丫头仆妇们都被她哭得人心惶惶,不时有人过来向小丫头打听梦姐儿的病情,小丫头自是毫不知情,只一概回说不知,更让人觉得事情十分严重。
好在定远侯府的车马够快,少时双珠便领了姜太医进了兰亭居。姜太医早在过来的途中就得知了定远侯府的小秀病得蹊跷,连太医的首辅胡太医都束手无策,因此进屋之后,也没有过多的客套,径直就向苏玉妍询问梦姐儿之前的症状,双珠便上前把梦姐儿之前哭闹的情形都仔细说了一遍,胡太医边听边点头,接着又为梦姐儿拿了脉,良久,才向苏玉妍道,“请沈少夫人稍候片刻。令爱的脉象有些奇特,老夫还须与胡太医仔细商议,才能确定令爱的病情。”
苏玉妍心里微沉,缓缓点头,“那就有劳姜老先生了。”
姜太医谦逊地说,“沈少夫人不必客气,等老夫与胡先生再为令爱仔细看一看。”
苏玉妍便出了屋,正逢沈珂从院外进来,满脸焦虑,一见她便问。“梦姐儿怎么样了?”
“胡太医与姜太医尚在屋里,还没有确定梦姐儿的病。”苏玉妍看到沈珂,慌乱的心顿时稍稍安定下来。不过她眉宇间的忧色仍将她内心的忧虑暴露无遗。
沈珂听说连是两位太医联袂出诊,自知梦姐儿病得沉重,也不禁有些着急起来,便道,“梦姐儿呢?”
想是哭得累了。此时竟听不见梦姐儿的哭声,院子里静悄悄的,显出与平日里不一样的安静来。
“还在屋里。”苏玉妍道。
胡太医是定远侯府的常用太医,又是太医院的首辅太医,医术高明自是不言而喻,而姜太医听说是最擅长诊治小儿的。现在两人同时为梦姐儿诊治,梦姐儿的病势就可想而知了。沈珂心里暗忖,随即伸手拉起苏玉妍。“我们过去看看吧!”
苏玉妍担心梦姐儿,自是连连点头,才到屋门口,就听里面姜太医说道,“……我觉得这病有些奇怪……”
苏玉妍顿时抬起头来看向沈珂。沈珂也听见了姜太医的话,正向她看过来。两人禁不住同时顿着步。
“我行医四十年,也从未见过如此奇特的脉象。”胡太医的声音很低,但还是传出窗外。
“那依先生看,这位沈秀的病……”姜太医问。
“依我看来,只怕不是病。”胡太医道。
“果然与我想的一样。”姜太医道。
“此事非同小可,轻则致人痴傻,重则取人性命。”胡太医道。
“那我们该如何跟沈少夫人说明事情的原委?”姜太医到底不常到定远侯府问诊,不知这些贵人们的脾性,便向胡太医询问解决之道。
“沈少夫人是个有胆有识的奇女子,非一般贵妇们可以比拟,我们只管将事实说明便是。”胡太医之前与苏玉妍打过交道,还曾被锦春砸昏,自知苏玉妍是何等样人,因此也就没有这些顾虑。
“那就好。”姜太医也听闻过定远侯府的嫡长孙媳不仅是昌宁第一美人,且还性格泼辣,连沈珂那样的浪子都被她逼得走上正道,此事想必也在她的话下。
二人议定,便开了房门。正好看见沈珂与苏玉妍携手站在门口,不免有些意外。
沈珂便坦然说道,“我与拙荆担心女儿,故此过来等候两位诊断,并不是有意要偷听你们的谈话。”
苏玉妍也道,“你们的话我们都听见了,却不知梦姐儿到底生了什么病?”
“看令爱的情形,倒不是病,而是中了邪。”胡太医道。
“中了邪?”苏玉妍来自那个科学发达的世界,向来是不信这些迷信的东西的,此时还是礼貌地问道,“先生何出此言?”
胡太医便又把之前梦姐儿那几个不同寻常的情形说了,“……脉象奇特……高烧……并不是受凉或受热的症状……干嚎,又没有眼泪……”
苏玉妍想着两位太医都是医术高明又医德良好的人,不会乱下断言,一时只觉心绪纷乱,不禁急道,“那依先生看,该如何为驱除梦姐身上的邪气?”
“这个应该不难。”胡太医道,“昌宁最有名的辟邪师周艺就住在昌宁郊外,快马来回不过半个时辰……”
不等他说完,沈珂就沉声道,“我立时就让人去请周艺。”说罢便招手唤过厮儿,低声吩咐了几句,厮儿点头飞奔着去了。
苏玉妍虽则不信这些东西,但见胡太医与姜太医两人联手都无救治梦姐儿的良策,也就没说什么,任沈珂安排。
胡太医因与定远侯过从甚密,梦姐儿的病情尚未稳定,他也就留下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