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嵩阳书院老山长左冷禅自从被李际遇强制裹挟以来,一直倒是本本分分,唯张顺命是从。
这老山长年纪大了,折腾不得,被张顺安排了住处以后,他每日只是读书诵经,心外无物。
偶尔有门下弟子前来请教些学问,或者送来点瓜果米面,或言谁谁又从贼了。老山长既不因此欣喜,也不因此愤怒。春秋看花开花落,冬夏看云卷云舒,整日一副惬意模样。
这一日老山长又睡到日上三竿,方才施施然起了床。弟子黄德清倒也忠厚,早为其做好了早饭,请其进食。
老山长稍作洗漱,端起饭碗吃了两颗便面露难色。原来这早饭其实就是一碗粥罢了,如今洛阳米贵,弟子黄德清不过捡些粟米、黄豆和野菜掺杂在一起,给他煮了煮罢了。
老山长年纪大了,牙齿松动,却是有点咬不动了。他艰难的吃了几口,不由放下筷子,用手指敲着碗唱道:“满腹经纶对杂粥,可怜老牙又稀疏!”
老山长正在哀叹之计,突然听闻门外一阵喧嚣。他生怕有事儿耽搁了自个吃饭,连忙一边狼吞虎咽,一边呜呜的让弟子黄德清前去查看。
黄德清出门一看,只见门外乌泱泱的拱卫着一人走来。他仔细一看,不是别人,正是这洛阳城的新晋主人,裹挟嵩阳书院的头目,舜王张顺是也。
黄德清不敢怠慢,连忙上前两步致礼道:“舜王,不知因何而来?”
张顺想了想,自己如今也是一城之主了,好歹要树立起礼贤下士的模样了。
于是,他便文绉绉的回礼道:“不知老山长左先生可在?你且禀报,就说张顺前来求见!”
这黄德清原本是老山长左冷禅堂长,颇有几分眼力劲儿。之前又因为伪造文书,与张顺有所接触。
他不敢怠慢,连忙三步并作两步赶到屋里,禀报道:“先生,舜王在外面求见!”
本来那老山长被这碗粗粥噎的直翻白眼,闻言连忙把手中的粥弃了。他伸着手,呜呜咽咽的指着水壶道:“水......水.....”
黄德清吓了个够呛,生怕自家先生两手一摊,背过气去。他连忙抓了个茶碗,倒了些开水让老山长服下。
老山长吞咽了几口,好容易咽下了口中的食物。他不由抹了一把嘴巴,然后把手中碗筷往外一推,高声笑道:“从今以后,你我无缘矣!”
黄德清闻言一愣,不为反问道:“先生何意?可是要赶我走?”
“哪能啊?”老山长笑道,“舜王即来,想必我这个老头子要有用武之地了,哪里还用得着吃这种粗粝的杂粥呢?”
不多时,黄德清便把张顺迎了进来。悟空护卫在旁,不意老山长所居陋室门楣低矮。只听得“嘭”的一声巨响,悟空脑袋正撞在那门楣上。老山长的陋室顿时抖了三抖,差点就要当场垮塌了。
张顺和老山长等人不由吓了一大跳,抬头看了好半晌,见屋顶上的梁头没有掉了吓了,众人才长舒了一口气。
张顺惊魂未定,刚要张口破骂悟空一场。结果看到这厮神情委屈,脑袋上还起了个大包,实在是凄惨的紧。
到嘴边的脏话,只好被张顺活活的吞了回去。他语气转软,低声安慰道:“你且在门口站着吧,姑且寻张手帕包了,等到回到王府,让大夫给你涂点膏药使使。”
悟空委委屈屈的应了,张顺这才胆战心惊的向老山长施了一礼,说道:“当初见老山长多日矣,某事务繁杂,不曾向老山长请教。”
“今洛阳附近,有兵灾,有旱灾,亦将有蝗灾与饥荒,不知老山长何以教我?”
老山长闻言一愣,不由捻须笑道:“舜王成竹在胸,何必问我这老朽之人?若是有事需要老头子帮忙,只要舜王开口,老朽无有不应!”
好吧,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痛快。张顺见没法再绕七绕八了,不由干脆直言道:“兵灾者,不过义军与官兵交战罢了。我欲一则整饬军纪,二则练兵备战,以破官兵。”
“旱灾者,今已无力抗之。不过亦可编户齐民,以工代赈。我欲使百姓挖蝗蝻,平低洼。及开春则补种庄稼,以御禾苗尽枯之事,以备颗粒无收之虞,不知老山长以为如何?”
老山长闻言捋了捋胡须,点了点头道:“耕战乃立国之本,舜王果然有大志也!”
“只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以老朽之见,舜王有二缺。一曰:缺人,二曰:缺粮,不知可否属实?”
张顺本来准备自己引出这话,好向老山长借人,不曾想这院长自己倒先说出口来。
张顺不由惊异的看了他一眼,连忙点了点头道:“老山长所言甚是,不知何以教我?”
那老山长左冷禅闻言不由笑道:“既然舜王有问,老朽不能不答。所谓‘缺人’,实则缺官吏耳。既然舜王前来拜访我这半截入土之人,想必是看上了我那七十二弟子了!”
“先贤张子厚曾言: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老朽不才,不敢以圣人自比,但是为生民立命之心尚存。既然舜王礼贤下士,亲自来访,老朽本当无有不应。”
“然而,刘皇叔昔日三顾茅庐而成一方基业,燕昭王千金买马骨而破强齐。舜王非常人也,某虽非诸葛之流,亦可堪作马骨,不知舜王意下如何?”
张顺一听,你特么逗我玩呢?本王老老实实的给你个面子,你却给脸不要脸,还有蹭鼻子上脸,真是岂有此理!
张顺本待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