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夜坦然回望太后,一番话答得不卑不亢。
神态也没有一般恃功而骄的狂傲,似乎还真是一心为东晟江山着想的模样。
话说到这个份上,如果太后再坚持他是一已之私,自然难以服众。
太后恼恨地皱了皱眉;皇帝难测深浅的目光适时扫了过来。
“东方将军,到底是什么样的故事,竟能与我东晟江山社稷忧戚相关?朕还是有些感兴趣了。”
皇帝这话,无疑于解了太后刚才决然拒绝的围;又成全了东方夜。
东方夜微露感恩的表情,遥对着皇帝作了揖。
然后他娓娓道:“各位应该知道,与我东晟南境相距不远的地方曾经有一个边陲喧叫顷池吧?”
皇帝沉吟了一下,不显情绪道:“嗯,朕记得的确是有这么一个国家,不过在数年前已经被附近的部落给灭了。”
“陛下说得不错,末将接下来要说的故事就是与这个已经灭国的顷池国有关。”
东方夜神态平静,没有什么骄傲狂妄之态,对于一个手握重兵的大将军来说,他这种姿态可谓比文臣还要谦恭三分。
这大概也是皇帝放心将二十万大军交给他的缘故之一。
皇帝冲他轻轻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东方夜自然不客气了,他深深地看了女宾席上那笑意明媚的绝色少女。
缓缓道:“顷池国虽然不大,但原本也十分富饶,与周边诸国也能和平相处,为什么到最后会走上亡国的道路呢?这事还得从十年前一段传奇性的轶事说起。”
“十年前,顷池国的皇后患了重疾,宫中御医均束手无策,皇帝为了救治皇后,便在顷池全国张贴皇榜,以重金求名医;皇榜张贴出去之后,有个自从小在深山里跟随师傅学艺的姑娘偶然看到,她不顾师傅劝阻,揭了皇榜毅然入宫,最后尽她所能,果然将皇后那顽疾治好了。”
东方语调皮地眨了眨眼睛,唇畔微微勾出一抹玩味的笑意,她现在真有些怀疑这个故事的真实性,这真不是她这个挂名老爹为了替她推掉太后的封赏杜撰出来的吗?
这世事真有这么巧,也是一个姑娘,一个会医术的姑娘救了皇后?
“皇后病愈,皇帝自然大喜;为了表彰那位姑娘,皇帝不但将那位姑娘留在宫中,许她丰厚的赏赐,若非皇室有严厉律法规定,那位皇帝还欲给那位姑娘封官;而皇后对于这位相当于救命恩人的姑娘,自然也是欢喜异常,她与皇帝合计,既然不能给姑娘封官,那就许她一个荣耀尊贵的身份。”
皇帝听到此处,心里也听出点门道来了。
他掠着深邃眼眸,含点点隐约冷芒,望着东方夜,似笑非笑问了一句,“他们合计着封了那姑娘作郡主?”
东方夜却摇了摇头,道:“不,因为他们所生的公主们都已出嫁,身边只剩几个皇子,他们觉得郡主的身份终是比不上公主的尊贵,所以将那位姑娘封为了当朝最高级别的公主。”
“这原本也没什么,虽然封赏异姓女子为公主是比较少见,但也不涉及到什么皇权,群臣也没有什么反对意见。这位姑娘被封为公主之后便一直居在宫中陪伴皇后,过了两年后,老皇帝驾鹤仙逝,新帝继位;皇后成了皇太后,这位公主自然成了与皇帝同辈的长公主。”
东方夜垂下炯炯有神的眼睛,英锐明烈的脸庞浮起淡淡的嗟叹。
“这位长公主伴着皇太后过了几年,这个时候,皇太后对她非常倚重;而新皇对长公主亦非常敬重;因为皇太后的倚重与新帝的敬重,令到这位长公主享受到权力的快感,她开始忘却以前,开始暗中敛聚权柄,开始了骄奢淫逸的生活,在外,她更开始忘了为医者的初衷,敛掠百姓,败坏朝纲,渐渐地,她的触角无处不在,她的手已伸到了顷池全国遍地。”
“百姓开始对这位长公主怨声载道,正直的文官武将亦开始上书弹劾这位长公主;但因她擅于伪装,在皇太后与新帝面前,仍表演着以前那一副善良正直悲天悯人的面孔;所以无论是皇太后还是新帝,皆不相信朝臣纳谏,反而认为他们妖言惑众,是出于妒忌长公主,新帝恼怒之下,斩了一批正直谏臣。”
“可以想见,在此之后,根本鲜少有大臣再直言上谏,没有正直上谏的忠臣,无论是朝堂还是军中,都逐渐被长公主暗中把控起来,新帝的政令无人执行,军中的将令没经过长公主允许,也无人执行;这位长公主在玩弄着权柄带来的快感,终日只顾享乐,而罔顾国家利益,最后导致顷池百姓过着苦不堪言的生活,这个时候,新帝仍没醒悟,最终被邻国一举侵入,毁了家灭了国。”
东方夜的声音缓缓低了下去,最终至寂然无声。
东方语微微一笑,眼底流光闪动,泛出几许吟叹。
这个故事,如果是真实存在的话,她敢肯定,一定是东方夜夸大其词,当然是夸大那位长公主的亡国作用。
若非统治者昏庸无能,别人都要亡他的国,又岂非是依赖一个人可以成事。
当然,不可否认的,权力使人滋生*。
东方夜举这个例子,确实能够起到警醒某些人的作用;不过,这个故事能否打消太后那个顽固的念头,这可就难说了。
据她对太后的了解,只怕这个就算是真实存在的故事,听在太后耳里,太后也只会将它当作供人消遣的故事来听而已。
东方语心念电转,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