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掐进掌心的指套缓缓松下来,妆容精致脸上堆出高贵渗寒的假笑,温和道:“不叨扰、不叨扰,二秀肯给本宫弥补过错的机会,本宫高兴还来不及呢,何来叨扰之说。”
少女笑眯眯眨着明亮清澈的眼睛,有意无意瞟了瞟面无人色的梁姑姑与刘姑姑,一脸兴奋道:“我还没看过宫里打板子是怎么样的呢?不知那板子是巴掌大的戒条?还是中间夹了铁板的?哦,皇后娘娘,请问行刑的地方在哪呢?难得碰上这样的机会,小语好想去开开眼界!”
皇后垂下眼眸,刚刚松展的指套又狠狠掐进了掌心。
听到她要亲自前去观刑,一直不吭声的梁姑姑与刘姑姑顿时浑身颤抖如风中落叶,牙齿深深咬进下唇,却不敢求饶半句。
皇后表面上看着温和高贵雍容大方,实则冷酷无情,谁碍她的事,管你亲不亲信,都没有好下场。
她们不约而同想起一件事,一天,皇后午睡时被一个新进宫女慌张的脚步声吵醒;皇后立即命人毒哑那鞋女,再直接削掉她的膝盖骨,那个鞋女倒在地上,看着自己膝盖汩汩不断流出来的血,硬是活活给痛死,但死前却连半句痛都喊不出来。
像这样的事简直多如牛毛,想起来都会让人自心底恐惧得打起寒颤。
她们自知今日这差事没办成,皇后心里正恼恨得紧,自然会想方设法留住东方语,焉会对她们手下留情。
在又惊又惧中,皇后一挥手,立刻有人进来将二人连拖带拽硬押了出去。
墨白看着笑意狡黠的少女,淡淡道:“我也没亲眼看过宫人是怎么行刑的,不如陪你一起去看看。”
少女眉眼弯弯,唇畔泛出灿烂耀眼的笑容,欢快道:“你愿意作陪,那敢情好啊。”
“墨白,别忘了你还有正事,去观刑这种事,差个宫女领二秀去就是了。”太后凌厉透凉的声音不急不慢从身后飘过来。
少女微微顿了顿脚步,侧头看着旁边颀长如雪的俊美男子,朝身后呶了呶嘴,她不用回头,也知道此刻太后定然阴沉着脸,双眼煞气外泄,凌厉森凉地盯着她后背心。
男子眼眸含笑,凝锁着她自信坦然光彩流溢的容颜,并不言语,而是直接执起她手腕,带着她往外走去。
少女惊愕低头瞄了瞄雪白袖沿迎风飘舞的暗红木樼花,张了张嘴,正想说什么;压抑的咳嗽声突然自男子紧抿薄唇逸出,少女皱眉,斜眼瞪着他苍白的脸,用力甩开他指节分明的手,昂起头,气哼哼咬着牙迈开大步,煞气凛凛往前走。
墨白在好身后泛出无奈苦笑,眼神含了几分虚幻的萧索与落寞,他不是不想告诉她,他只是害怕……。
东方语气呼呼走进刑房的时候,里面已响起“啪啪”的落板声。她装模作样近前看了一会,随即便皱着眉叹气:“唉,这皮开肉绽的,根本没什么看头。”
她状似随意的在空中挥了挥手,小声嘀咕着转身便出去了。
墨白站在门口似笑非笑看着她,这丫头,何必多此一举,五十板子下去,不死也得重伤,何况刘姑姑还被拔去舌头,她还浪费精神洒什么药粉。
少女抬头,便撞进男子妖惑漾泻着淡淡温柔的眼眸,忍不住有些赌气推了推他,嗔恼道:“哼,你不是还要押那什么赌鬼去刑部,还不快走!”
墨白站在原地,凝望着少女纤美背影,缓缓道:“小语,在宫里,一切要小心。”
东方语微微顿了顿脚步,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头,旋即有些意兴澜珊继续往前走。
皇后命人将她安排在凤栖宫叫名心殿的侧殿住下;东方语将侍候的宫女都轰了出去,独自将自己关在里面望着手链在发呆。
几乎与此同时,在皇后寝宫里。
“娘娘,东方夫人来了。”随着宫女通报声后,姬丽荷闪身出现在皇后跟前,作势弯腰便要盈盈下拜。
皇后挥了挥手,将宫人全摒退出去,扶着夫人姬丽荷道:“丽荷,你我情同姐妹,还讲究这些虚礼做什么。”
“娘娘……”夫人姬氏顺势站直了腰,她哪里真心要向皇后行礼,不过作出姿势罢了,毕竟她们现在身份有别,不能乱了尊卑。
皇后妆容精致的脸泛着端庄高贵微笑,略略含了几分急切道:“本宫看,我们还是闲话少说,今天这事——问题都出在那个叫万年的掌柜身上,你怎么不先调查清楚此人底细再……”
夫人尴尬地叹了一声,干笑道:“禀娘娘,其实那些事臣妇也是知道的,只是以为他犯得隐晦,这么多年也没人察觉;谁能料到在短短之间竟被白世子给拿证……”
“过去的事先不提,咱们还是先合计合计如何将那丫头给……”
“娘娘心里是有主意了吗?”
“有是有,不过还不够完善……”灯火摇曳里,两个各怀心思的女人在低低密语商量着什么。
凤栖宫侧殿之一的名心殿。
“二秀,请用膳。”没有敲门声甚至没有脚步声,淡淡女声就那么突兀地飘进东方语耳里。
东方语回头,挑眉,眸光闪闪,不带情绪斜睨着手拿托盘信步进来的大胆宫女。
谁知,宫女非但没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