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估计没人会注意,一来认识这大唐凤羽的人没几个,二来谁能想到有人舍得将价值不菲的真品摆在这呢;就算有人认出这盆是大唐凤羽,估计就算是真品,别人也只会将它当成假景而已。”
“这就对了。”少女忽地轻快拍了一下手掌,双目亮光闪闪里,指了指那排敞开的轩窗,笑眯眯道:“墨白,你看,如果有人将毒粉事先洒到花瓣上,再借助当时的风向,那毒粉就可以隔空落入酒杯,而不为任何人所察觉。”
墨白仔细目测了一下盆栽所在的位置到桌子之间的距离,“小语,如果按照你的推测,冷兰若利用这盆假景在东方舞那杯酒里做了手脚,她怎么做得到让花粉准确无误地落入酒杯?”
“墨白,你忘了,百霓虹说,当时东方舞斟了那杯酒,原本是打算敬冷兰若的,后来被冷兰若说动,才端着那杯酒出了兰轩,敲开竹筠的门。”
墨白淡淡看着她,眼神仍旧透着困惑。
“嘿,冷兰若手里的宝贝可不少,除了那株名贵的大唐凤羽,她手里还有磁石呢。”东方语回想起进宫参加皇后百花宴的情形,眸光微微闪了闪。
“磁石?”墨白看定她,问道:“你怎么知道她有那种比大唐凤羽更罕见的东西?”
“我在宫里曾无意看见过,所以就知道了呗。”
“如果她事先在那株大唐凤羽做了手脚,再在花梗里插根铁丝的什么进去,想必也不是什么难事;那在东方舞斟了酒之后,站着向她敬酒的时候,她只要利用风向与身上暗藏的磁石,就可以令那些洒在大唐凤羽的毒药随风吹落到东方舞手里的酒杯中。”
“真是妙呀!难怪她从头到尾都没碰酒杯一下,将自己从这事里摘清了关系,却又能将毒下到东方舞那杯酒里。”东方语说着,露出了惊叹的神色。
这样的手法,估计也只要像冷兰若那样自恃聪颖的人才能想得出来。
“可惜,再完美的手法都会留下痕迹!”墨白冷冷勾唇,目光略垂凝落在那只酒杯里。
即使再多人为冷兰若作证,这酒杯里那残留的点点花粉还是出卖了她。
少女懒洋洋托着下巴,抬眸瞥向男子,笑吟吟接口道:“我们只要证明这酒杯里的花粉是大唐凤羽的花粉,然后再证明这大唐凤羽除了冷兰若之外,其他的主人在那天都没到过天香楼的兰轩就可以了。”
墨白想了想,略略抬头望着笑意如花的娇俏少女,淡淡道:“她怎么算,一定算不到我们会将计就计,反过头来引她入局。”
“哼,她不该惹了我一次又一次!”东方语眯起眼眸,微微流淌出一分冰凉,随即她看了看墨白,意味幽长的道:“不过,这次的事,效果如何,到底还要看看太后的决心才是。”
后来,墨白再让人去调查帝都里大唐凤羽的所有者时,却又出了意外,据说冷兰若原本确实是有一株大唐凤羽,但在天香楼中毒事件发生的前三天,那株大唐凤羽就枯萎了。
“三天前?”东方语听到这个结果,微微含笑里,淡淡透着一股森寒之意,“她倒是个缜密得滴水不漏的人,连这招都想得出来。”
“小语的意思是——她肯定使了障眼法,令人误认为她那株大唐凤羽在出事前三天就枯萎?”
少女漫不经心地挑眉,含着讥讽笑意看着妖魅男子,摊开双手,凉凉道:“即使我们推测到又如何,人家早将那株证据的大唐凤羽给毁到连渣都不剩了。”
墨白凝视少女绝世容颜,半晌,缓缓道:“小语,有些事,不一定得证据确凿才能证明一个人有罪的。”
一天后,落霞宫。
“沈姑姑,麻烦你将这个包裹交给太后。”
“白世子这是……?”沈姑姑神色疑惑地看着妖魅男子,“太后她就在里面,你不亲自进去?”
“不了,我还有事,麻烦沈姑姑。”墨白将那个用黑布包着的包裹交到沈姑姑手上,郑重地拜托了一遍之后,转身便走了。
沈姑姑看着他渐远的身影,良久,无声叹了口气,垂下眼眸里,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来。
半个时辰后,太后才从午睡中醒过来。
沈姑姑侍候太后洗漱之后,才道:“禀太后,白世子曾在你午睡的时候来过,不过……他留下了一包东西给奴婢,然后就走了。”
“墨白?”太后皱了皱眉,心下蓦然一紧,停下饮茶的动作,“他没说什么事?”
沈姑姑摇了摇头,恭谨道:“白世子只让奴婢将这个包裹交给你。”
太后沉下眼色,缓缓道:“将它打开来看看。”
沈姑姑依言将那个黑布包裹打了开来。
只见里面放了一只白瓷酒杯,一株风干的兰花,还有一块磁石,另加一张由御医院盖了指印证明的验证单据。
太后抬眸望去,看见这些东西后,浑身蓦然震了震,眼神也在一瞬起了幽深寒意。
半晌,她颓然弯了身子,含着莫名讽刺,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情,喃喃道:“他这想要告诉哀家——那件事是兰若做的?”
“兰若?怎么会是兰若?”
太后反复呢喃里,神情颓废一下似苍老了十岁,那面容上凌厉的眼神也渐渐转出一丝无奈来。
沈姑姑在旁看着,不由得心头一凛,她轻轻瞄了眼太后,缓缓地小心翼翼问道:“太后,你——还好吧?”